在画舫上,赤涉基本将这几年来江湖上发生的事都理了一遍,包括表面上的和暗地里的,比起武林盟,其实赤涉更喜欢和安致恒谈生意,安致恒给够钱也给够他面子,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比武林盟讲道理多了,可以说安致恒不是君子不是好人,但不能说他不讲道理,安致恒讲起道理来,赤涉都心服口服。
临光看着赤涉那一通天花乱坠,简直心服口服,他看安致恒就是看自己的晚辈,泽骨香的毒性自己更是清楚不过,没有内力也化解不了,温曜对他的防备远远比旁人要低点,临光几乎想清楚自己准备要做些什么,他和温曜之间这么久的纠缠是该结束了。
“到了瑾山之后,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便不陪你们了。”临光完全想清楚了,之前还有些犹豫,现在沾了泽骨香之后更是坚定这个想法。
逆水而上的画舫像极悠悠众生之中的一叶扁舟,既渺小而又无力。赤涉见他们四个都没作声,安致恒给他一个眼色,赤涉道:“临光先生自然和老教主有十分深厚的渊源,但赤涉想劝一句,这一次九爷不想您难做,所以赤涉想劝您先上去办好事后,九爷再去。”
这招毒啊,想让临光先去劝劝,让温曜收手,不行之后再真的去打。安致恒和温曜本质上对于临光而言是一样的,所以他毫不诧异这句话,但薛翘珣也知道临光为难之处,两边不是人,在赤涉后面补了一句:“临光叔叔,我们自然是懂您的爱护之情,但是这一次我们和温曜必然是有一场死战。”
临光问道:“怎么死战?你们打得过他?”
这一句话充满了反讽的意味,事实上确实不止打不过,还压根不是他对手,临光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有办法破解这个困局。
另一方面安致恒也不是吃素的,他的人已经在半路上截击赶去瑾山的增援,无论是属于哪一方都会被处理掉,他这几年在苏故澄的身边基本了解到,郑相国身边的暗卫都是有真本事的,全都一致愿意为他隐姓埋名,成为没有身份的暗卫,自然就有很多都是江湖上的真高手,既然是高手,必然大部分是大门大派的,每门每派的武功都会有破绽,安致恒已经想好了破解方法。
事前能做的,只有断了大部分援军,让那些杂碎不要扰乱视线,安致恒心想他们武功是同一个路子,不同的是,温曜爱惜自己的独门绝学,不随意外传,安致恒不一样,反正这绝不绝学与自己无关,干脆将一部分教给自己那些手下,让他们不要闲着,现在基本人均已经是白骨圣童的级别了。
这扰乱江湖的事正像极了魔教的所谓,临光之前都知道,却没有阻止,他知道温曜是从地狱里一点一点爬上来的,手段本就不干净,安致恒作为他的圣童,在他手上长大,手段怎么也不可能干净的哪去。
既然走到这一步,这步成功之后,安致恒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一定得承受,在决定这步的第一刻开始,安致恒宁可自己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也必然要报这个仇。
一不做二不休,温曜那时候在越江这么对他,也别怪安致恒报回去,其实一个白骨圣童可以刻意制造出来,那么就能制造出第二个第三个,何妨不制造一批呢?
况且温曜能有的信徒,安致恒怎么不能也有信徒?
不知为何,旁人现在看他的模样,有些许奇怪。像是有点儿仙风道骨的身姿,这种不应该出现在白骨圣童身上的仙气,非常怪异。
江湖上对付一个九爷都足够头疼了,他那些手下本全是穷凶极恶无处可逃,现在学了些皮毛,加上自己本身的本事,足以对着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了。
既然安致恒是他们的老大,自然也知道窍门怎么拿捏这群家伙,从前他杀的人不少,现在表面上收了火气,实际上这把火气哪里能收?
薛翘珣见他不愿主动开口,便替他说了:“阿九也是怕临光叔叔立场尴尬,知道您待我们好……”
“那我待你们再好一点,将这头恶鬼,按回他的地狱里,不要在人间受苦。”临光被泽骨香侵蚀得非常痛苦,他知道自己不想活下去,也很难活下去,若他不在,世上更是无人能制衡这个绝世魔头。
温曜是神仙般的人物,将他带离这个和自己不合适的人间,也算是对他最好的慈悲,神仙是不该留在一个被凡人唾弃的地方,应该高高在上当回他自己。纠缠这么多年,临光最是能知道他的想法,只要他想,早就能将目光所及之处通通化为瑾山的一部分,他之所以不做,当然也有一定道理。
一听临光这么说,安致恒隐忍不言的表情通通收回去,开口道:“临光叔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要你想,你们可以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重新……”
“但我是这个意思,从我见他的第一眼开始,他就与世间格格不容,让他独自强行留在这里才是最痛苦的。”此时的临光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从知道温曜重生开始,几乎全然知道他的想法计划,如果足够爱或是足够了解他,不难想到温曜现在的行为莫不是一种悲哀?
几十年前开始,从温曜第一次听到好春光的时候开始,便偏生注定了,他与世间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