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
在离大门只有最后五十米的时候,曹州开始脚步加快。
他明明才只走了一百多米,却辛苦得犹如长途跋涉的旅人,每走一步都得大声喘气,步履蹒跚。
终于,他在停顿休憩了几秒之后打算继续前进,可待他抬头之时,却看见曾经待在宁昱琛身边的老人对着那些个狱警说了什么,那大门竟在下一瞬开始关闭!!!
不要!
不要关门!!
曹州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抬起腿大跨步,甚至他伸出手,往前面开始不要命地阻止和呐喊。
他感觉到周围原本虚幻的一切在大门关上的一瞬,统统回到了现实般的残酷。
那扇铁门锁住的,是曹州歇斯底里都没有挽回的自由和希望,是他承载着另一个人,忍气吞声了一年才追逐的最后活下去的底气。
可是他最后还是摔倒了,铁门最后也还是合上了。
他倒在泥潭里,离他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他开始攀爬,开始发出嘶哑的声音大喊“开门!”,可是没有人听他的,也没有任何人伸出援助之手。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他不能再被困在这个地狱了。
他所做出的所有牺牲,都是为了今天,都是为了去追寻围墙之外的希望,为了另一个人好好活着。
要是不能出去的话,他会接受不了的!他会当场崩溃!他会被刺激得直接疯掉!!
他要出去!
他要彻底离开这里!!
曹州不顾全身的狼狈和不堪,重新站了起来,他终于来到了高耸围墙的铁门边,他奋力拉扯着、嘶吼着、咆哮着…
他开始用一拳一拳地狠砸,开始用膝盖骨好像没有痛觉般地向前顶撞,全身青筋暴起、大汗淋漓,可是没有人会去顾及他的歇斯底里,也没有人会去怜悯他的奋不顾身。
后面都是一阵奚落的大笑,从他摔倒开始,从大门关上开始,从现在开始。
好像一切都只是一个恶作剧,大家都是凶手,来放肆地嘲笑着被恶作剧之人的潦倒和被戏弄后的痛苦。
他们将出不去的快感建立在别人的崩溃之上,幸灾乐祸地猖狂大笑,均在楼上指着曹州的狼狈,将他重新拖入深渊里。
曹州被人捏起的时候,原本晴朗明媚的天刹那间变得昏沉又阴暗。
突然的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一瞬天际,也照亮了身边宁昱琛冷漠的面目,又疯狂黯淡下来。
接着,便是震耳雷鸣,狂风暴雨。
烈阳之后又乌云蔽日,满目疮痍,大雨倾盆。
曹州狰狞着面目,挥了宁昱琛狠狠一拳却被握住。
“你说过的!放我走的!!!”
曹州无所顾忌地在大雨中发泄,手腕被宁昱琛握住,也被宁昱琛拽在雨伞之下来避免湿气伤身。
可宁昱琛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他任凭大风将雨伞刮落,任凭曹州失控地发泄吼叫,他都保持着像当初亲手将曹州踩进泥潭的模样,一语即定生死——
“我反悔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就毁掉了曹州所有的期盼。
令他永困黑色;
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