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这白衣卿相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城府极深。这谏议大夫看似得理不饶人又确实是个忠臣,这侍郎都说他是晋王的人,我可却看他们二人颇为不对付。”苏温不过入朝参政短短的时日,倒是将这些人看得通透,皇家出来的人都善读人心,苏温更甚。
只可惜贵妃娘娘及其母家倒台,苏温如同断了一臂,否则他这路走的或许更为顺畅。
如今长安都道一见路相误终身,苏澜却不以为然,算得上温文尔雅但称不上眉目如画,骨相不如苏温,皮相不如鹿陌,不过是担一个白衣卿相的名声。
上一次说一见谁人误终身或许还是数百年前前朝的那位褒贬不一的九千岁,传说他同皇帝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传说是奸臣,也传说他是忠臣。
但世人都承认的是,他的文治武功,他的绝色倾城,都道一见贺卿误终身,那时候真正地开创了一个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一片清明。
只可惜,这权与势的争夺千年来从未歇过,那盛世未到百年便又出了乱象,终究改朝换代,这白家天下变成了如今的苏家天下。
又有哪一代是真正的能够千秋万世呢?
都知晓君舟民水,可为君者坐上了那个位置,不过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罢了,一世明君的少之又少,一时明君的却比比皆是。
这路行安又怎么比得上贺卿。
如今的朝堂上,真正为国为民的得不到重用,伪君子贪官污吏比比皆是,只怕这太平日子也没有多少年了。
“殿下怎得忽然同属下说这个?”苏澜替人研着墨,只见人纸落云烟好不肆意自在,似乎将所有的情绪都挥洒到这纸笔上。
“想知道澜哥哥的看法。”苏温停了笔转眼看向苏澜嘴角噙着笑,略带俏皮地眨了眨眼。
“属下愚钝。”苏澜低着头只故作不知。
“澜哥哥比我可厉害得多,怎么就不知道呢?”苏温挑眉眼底含着几分意味不明,明明是笑着的,却自有一股威严和试探的意味在里面。
苏澜抬眼看向他,带上了一抹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无奈和包容在里面,如今的自己或许是仗着苏温对自己存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人眼底下光明正大地做一些另外的事。
苏温的占有欲极强,但只不触及人的底限,便不会有什么。
许久以前,苏温遣自己出宫办事,自己却到了深夜才回。
那夜月色如钩,天狼星挂在夜空的一角格外的显眼,苏澜想了许多的措辞和理由打算回去复命,苏温坐在书桌前看书,似乎是在刻意等自己似的,苏澜跪到了人的面前,他也并未看向自己,语调冰冷眼底带着几分寒意,只说:“回来了?”
“是,主子。”苏温跪在地上毕恭毕敬,脑中一直在想着自己晚归的理由。
苏温却未同人刁难,只将桌上的一碟桃酥递给了苏澜,弯腰看向人眼带着几分戏谑:“澜哥哥,这是我从父皇处特地带来的桃酥,你尝尝看?”
苏澜接过了那一碟桃酥只说了句:“谢主子。”
“早些休息吧,今夜你不必守着我。”苏温又恢复了读书的姿态,语调冷淡地同自己说了句。
“诺。”苏澜从窗子里跳了出去,飞鸿掠影,却也没去休息,只坐在了东宫的屋顶上,欣赏这夜色,望着手里的这一小碟桃酥,心绪千变万化。
从那时候起,苏澜出宫做自己的事,便像是苏温同他默认的事一般,苏温不会过问,苏澜也不会过格。
除了那次,路行安将自己关了几天,这才惹到了苏温。
“属下只知主子如今看似风光却是四面楚歌如履薄冰之境地。”苏澜看了眼人落笔写的字转而看向人的眼睛回答他。
“是,可这诸皇子中,谁又不是如履薄冰。”苏温凝视着苏温的眼眸忽然笑了起来只转移开了视线放下了笔:“我对澜哥哥这样好,你一定会护着我对不对?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澜哥哥是皇室子弟,恐怕这皇位我们都不必争,直接就是澜哥哥的了。”
“殿下谬赞了,属下惶恐。”苏澜跪了下来,看似惶恐实则谁又清楚他此刻想的什么。
“好好的怎么又跪下了。”苏温快走了几步将苏澜扶起只说,“澜哥哥,不如你也来写几个字?”
苏澜推诿不得只得提笔挽起衣袖一笔刚落犹豫了一瞬,才开始挥斥方遒,苏澜只是在苏温原本写的下面接上了,他们写的不过是长安诗会上一位才子作出的诗词,算不上什么千古名篇,但也可见其人的雄心抱负,偏偏这样的人会落榜,莫说前三甲,连个进士都未考上。
“澜哥哥这字,翩若浮云矫若惊龙。
做我的人,算是委屈你了。”苏温眼里含着几分惊喜,对着这幅字赞不绝口,“改日我一定要叫人将这幅字装裱起来。”
苏温观赏了一瞬转而笑意吟吟地看向苏澜,微凉的指节牵上自己的手腕:“说到底算是有缘,澜哥哥这字是同谁学的?到底与我有几分相像呢。”
苏澜已经刻意改变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