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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草间跃春华斜阳踏歌去(6 / 19)

多东西都被翻乱了,连海棠花都折断了许多枝叶。

周敬霄看他走到门口停住,定定地看地上的什么东西,随后弯腰捡了起来,是一串风铃。

深浓夜色里,从黑暗的洞开的成家大门望进去,里面一片狼藉,穿着白衬衫的瘦削青年是唯一的一点色彩。

风吹得银铃铛清脆地响,也把成君彦带进了一场无声的梦。

成君彦走进院子里,呆了一会儿,最终坐在屋门前的台阶上,他闭着眼睛抱着膝盖,周敬霄进去他都没有反应。

周敬霄坐在他的旁边,释放出了一点信息素安抚,听着成君彦的呼吸渐渐平缓,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腿上,睡着了。

妈妈还在沙发上等他回来吃饭,姥爷在屋里听戏,担心着成家的未来。他说:“有我呢,有我在这个家不会倒的。”

老妈嘲笑他的酒量差,姥爷说是啊这脾气随我,酒量怎么就不随我呢。

他很不服气,干了一杯,辣得咳嗽,转头怪这个酒不好。

和老妈在院子里看月亮,心中还是充满希望的,如果能和周家顺利联姻,也许一切就会有转机。

看着皎洁的月亮,他又想到了树雪,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十七岁十八岁的时候会想,这么喜欢她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二十多岁的时候想,即使没有缘分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人生中没有多少事情能够真的如愿。

朦胧间,闻到了院子里的花香,分不清是海棠还是什么。

小时候下大雨,海棠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五六岁的小君彦在屋子里干着急,眼看着那些娇嫩的花被风吹雨打,披着床单跑出去抱着树哇哇大叫,被吵醒的老妈揍一顿。第二天就发高烧。

生病了非说自己撞邪,让奶奶带他去树家庄算命,杨老太太说什么来着,他的人生将会发生改变,现在看来不可不谓之灵验。

他又回到了十七岁的那个傍晚,大人们的笑声总是很大,树雪从屋子里出来倒水,他的眼睛悄悄看向那边。

她的头发让落日照成金色,蹙着眉去摸缸里的荷花,那荷花含苞待放,在少年心里,姑娘比荷花还要漂亮。

“妈妈。”他靠着妈妈的腿,鼻子酸,想要哭,“我有点累。”

有人擦去他的眼泪,轻轻拍着他的肩,“睡吧。”

在你的梦里,家人团聚,喜欢的人依旧是最开始的最美好的样子。所有人都没有离开你。

……

成君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就到了结婚这一天的。

有时候在路上走着,突然想不起来自己要去干什么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有时候又为即将见到树雪而忐忑,睡觉前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在干什么?我好像有什么事要去做。”

他沉浸在断断续续的幻想里,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的婚礼周家的家长们、姥爷老妈谁都不来参加。

没有想过当初拒绝他的告白并且几年未见的树雪,为什么会突然同意结婚。

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那几间房间被装扮成新房,而周家的其他人对此根本不关心。这个婚礼处处透着奇怪,只有他一个人在执着地期待。

结婚前一天晚上,成君彦再一次试他的新郎衣服,有西装也有中式的喜服。换上喜服的他活脱脱一个玉树临风小公子,但是手笨,胸前的几个扣子怎么系都是歪的。

周敬霄推门进来,没料到他在试衣服,退了出去,他连忙喊住他:“哥,帮帮我。”

周敬霄帮他把那几颗扣子解开重系,成君彦低头看着。

“高兴吗?”周敬霄问他。

成君彦点头,“高兴,还真有点紧张,不知道树雪还认不认得我。”

周敬霄几下就系好了,低声说:“不紧张。”

……

婚礼那天,周钰给周敬霄化妆,拿起粉底放下,拿起眉笔放下,“你这脸根本没什么好化的。”

随手挑出一支口红给他,“你自己抹一点就算了。”

“周敬霄。”她还是不愿意叫哥,“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啊?他就算怎么也忘不了树雪,你直接告诉他,她结婚了,出国了……甭管去哪了,让他死心不就行了。”

“他?”周清颐挑眉,“他哪里舍得直接告诉小君彦这么残忍的事情。”

“人成君彦一觉醒来把他忘了个彻底,一口一个哥。他怎么样,他不也就是点头应着,陪着逛园子,又烫杯子又送回家的。”

“人家现在只记得树雪,看他长得有几分像,满脸期待地问他有没有姐姐妹妹,他马上说有。”

“成君彦想和周家联姻,他这不就马上变身新娘子坐在这里让你打扮?”

“现在就算成君彦说,周敬霄你给我把天上的月亮掰下一块儿来,他都得冷着脸。”周清颐模仿周敬霄总是没表情的脸,“然后把自己发射上去掰月亮,捧着给人家。”

他又模仿起周敬霄平淡的语调:“成君彦,这些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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