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好，下身的伤口也不是那么痛了，热水蒸腾的白雾间，他合上眼，放松下来的颈也没入水里，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拽了一下，将他的头扯出水面。

薛明风回过神，是慕晚。

“我没睡着。”他半敛的眼睫显得十分困倦，他只微微偏头跟慕晚说话，从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慕晚的神情，“只是累了。”

和妖结合耗费了太多的气，他想起上一位祭品，他活了多久来着，三年？可能要更短。

他又想，我死了之后，慕晚要怎么办呢？

为了保护祭品的安全，每一代守护者都被家族传授最顶级的功法秘诀，这意味着他们永远不能背叛，根据前人的经验，慕晚现在，也一定服下了“药”。

自己尚不知事时，被父母领着，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上钟铃作响，风带来清脆的声响，春天的绿意，正如那个少年，暗自生长在僻静的庭院，年幼的慕晚和其他人一同下拜，但因为先前的站位不合群，将他一个人孤立起来，叫薛明风一眼就看到了他。

父亲要他从这里挑选一个最合心意的，将来一起念书，一起习武，要陪伴他很久，让他仔细考虑，他想也没想，便指了慕晚。

因为慕晚看起来，是最孤独的。

薛明风敏锐地觉察到父母的不悦，但他们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你想好了吗？”

语气里的肃重是从没有过的，叫他不由心生迟疑，认真审视起慕晚。

慕晚静默地同他对视，那双黑眸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薛明风一时读不懂，但也清楚，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热忱。

其他人的眼里有希冀的光光，他方才的选择让他们垂头丧气，但这会又打起了精神，期许地看着自己。

让薛明风去百里挑一，着实有些为难，他只会挑那个最显眼的，即便慕晚看起来没那么情愿，但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薛明风踌躇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后来想，这个决定或许对自己无所谓，对他人而言却能改变人生轨迹，他真的应该选一个最心甘情愿的，好叫未来彼此都不后悔。

但这么多年过来，薛明风一句也没有问他愿不愿意、悔不悔恨，因为从他选择慕晚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再也离不开薛家了，而慕晚也始终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恶，他极少笑，除了修炼，也不同旁人接触，薛明风甚至怀疑，若不是他和慕晚一同长大，慕晚甚至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他们现在的“亲密”，是建立在时间和家族的束缚之上。

可现在，他却觉得慕晚后悔了。

无论他的愤怒是对白蛇还是自己，他都讨厌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