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帮助那位警长,我不会介意的。不过…大概是来不及了。”
克罗诺诧异地撑起疲惫的眼皮,表情开始慌乱。“什么意思?你打算…做什么?”他紧紧盯着蒙丁古井无波的眼珠。
“他太渴望真相,一直追到阿那亚礼堂,最后更是到了餐厅那里去。”蒙丁说:“塔利亚城内可不只有我们,女皇派来她的忠犬,任何想要探究真相的人,都会被撕碎。”
他的语气像是在给克罗诺讲述童话故事,听上去还有些温馨。
克罗诺的脸色像调色盘一样,迅速变换起来。
现在,他明白弗洛姆警长为什么要将阿契恩托付给他了。他早就冥冥中知道自己在做多么危险的事。
克罗诺又剧烈咳嗽几声,俯下身,后背随着咳嗽震动。
蒙丁拍了拍他的后背,带着戏谑的语气。“让我猜猜看,您此刻是否想要去提醒那位警长?”
“我劝您最好不要这么做。”他的手指抚摸克罗诺的脊骨,动作缓慢仔细,更像是品鉴。
克罗诺几乎能想象到他的心底,正在赞叹这是一根笔直且韧性极佳的脊柱。
“您该如何向他诉说事件的原委?并且,我猜测即使他知道真相,最后也会一意孤行地追查下去。”
蒙丁微微一笑。“克罗诺,你要背叛菲尔斯德家族的女皇吗?”
因咳嗽和急促喘息而变红的脸颊,正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克罗诺按压胸口,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勾动嘴角,笑得惨烈。
“您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真是的,我早该了解您是一位性格恶劣的人。”
克罗诺仰面倚靠床头,闭上眼睛,抓紧衣领。颤抖的手掌表现出他的挣扎。
“我要自私地说一句,您今天不该来见我。这样,我依旧可以摇摆不定地陷入猜忌和怀疑中。”他眼皮颤抖得厉害。“现在,我却彻底陷入痛苦的深渊,这残酷的真相逼迫我,无论选择哪一方,都将是我灵魂堕落的开始。”
“您总是将一切原因归咎于自己,并残忍地责怪完全无辜的“克罗诺”。”他的话,仿佛在说克罗诺体内,居住一位纯真年幼的小克罗诺。
“如果您愿意听从我的意见,”蒙丁摊开双手,凝视克罗诺向他展示的脆弱脖颈。“顺其自然吧。当你试图阻止命运发生,反而是为它加油鼓劲。”
“越是不希望某些事情发生,越是会在不屈服的努力下;按照既定的轨迹,发生这一切本该发生的事。”
“我想您会认为这是一场悲剧。”蒙丁向克罗诺伸手。“可这只不过是您喜爱的那本书里主角正在遭遇的困境。一位经历痛苦而远走他乡的冒险家。一位生活优渥的贵族,却被牵连进一座充斥疯子与罪恶的城市。两者之间,可没有什么区别。”
“不得不说,您的诡辩听上去有一些道理。”克罗诺睁开眼睛,蒙丁此刻距离他很近,仰着下颌俯视着他。不知以这样的姿态观察了他多久。
看上去,像是一位科研人员,平静地等待培养皿里即将出现的变化。
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按在克罗诺的嘴唇。曾经留下的伤口,早已经愈合消失。
克罗诺视线恍惚了一瞬。然后,以极快的举动,挥开了蒙丁的手。却被蒙丁倏地收回手的动作躲过。
“您可不能再扇我一巴掌。”他面部完全失去表情时,僵硬得像是一张面具。没有人能窥探出他心中的想法。
他的视线,以克罗诺紧紧追随蒙丁眼珠活动轨迹得出。它从他的眼睛移向嘴唇、脖颈、心脏。最后再回到嘴唇。
“您的目光…令我感到不适。”克罗诺深吸一口气,事实上,他想说实在是太恶心了。
虽然他现在很痛苦,但依旧无法忍受这样失礼的目光。
“因为我在犹豫。”蒙丁喃喃地说。“我也该坦诚地向您说明。我对您十分感兴趣,您像我养过的那只猫,”顿了下,继续说:“但是,您更像你自己。”
“帕帕尼希望我能带走你,他总是希望我能分神去豢养一些宠物,或者拥有一些玩具。他认为这能使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