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耀祖精神了一整夜，先是自己被肏，后是看人挨肏，等到兴奋劲一过，人就乏得不行。在等网约车的半个小时里，抱着那只名叫小宝的大黄狗蹲在堂前一棵发财树下睡了过去。

早间的风很是凉爽，吹得人身心舒畅。各类鸟也都很礼貌，只是轻盈地停留在树头，不往树下人的身上拉白粪。

但不是所有生物都这么有礼貌。

他本人就没有。

“也是可怜喔……”一句乡音混在沉闷的牛蹄声中在他耳畔吹过。

皇耀祖眼都没睁，抬手刨了刨耳朵，好像牛背上的蝇虫已经爬上他脸，弄得那张白面皮尽带直白的不耐烦：

“可怜你妈。”

赶牛人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只是叹叹气，便照旧牵着牛往村里走。

他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握草！赶牛的都回家了，那现在是几点？

皇耀祖睁开了眼，瞪圆了眼，掏手机来看时间……妈的，下午四点！

怀里的狗都睡饱了，正精神气十足地绕着他转，四只狗蹄子上都沾了风干后固结的泥。

他起身抹了把脸，手机贴着耳面，“喂，你妈个傻卵……你……”

皇耀祖把网约车司机祖宗十八代只要是带屁眼的都骂了个遍。骂完后才知道原来是平台自动接的单，司机看见要带土狗上车的要求很快就取消了订单，快到不需要电话告知单主。

皇耀祖你可真能睡啊……消息是一点没看见。

就在他准备再次加价下单的时候，一声比牛蹄沉闷比猛虎内敛的超跑声浪穿刺竹林，狂风都为之应景而起，将几片枯竹落叶扫到了他的脸上。

“跟我走。”

不指名不道姓不说原因只是命令，来人是萧执礼，他的小舅。

皇耀祖将审视的目光从那张常年冷漠的冰霜脸上移下，投到了那辆知名超跑的流利车身。

“哈哈哈哈！操！”

萧执礼看着突然对自己发出怪笑的皇耀祖，拧起眉表示不理解。皇耀祖也看着他，看着那张冷脸流露出的一丝丝鄙夷情绪，笑得更欢了：

“大傻春！你他妈来个农村开什么超跑啊，哈哈哈哈哈哈，那么低的底盘，哈哈哈哈哈，”皇耀祖揩了揩眼角笑出的泪花，解释道，“你的白色车门边沾了黑色新鲜牛屎你知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萧执礼两边唇角向下一垂，沉默片刻，开口道，“上车，车上没屎。”

“你要带我去哪？”皇耀祖抄起脚边还在吐舌傻乐的狗朝他晃了晃眼，笑道：“我的小宝帅吧～我要带它一起走。”

皇上皇那老东西最看中的就是他自己那张脸，如今脸这种东西早在昨晚他儿子的洞里丢了个干净，在重新想办法长回脸的时间里够我家小宝饿死个几回了。

皇耀祖摸着小宝的脑袋，手肘拖着它屁股，笑意不减，“哥带你去城里泡小洋妞。”

“去医院看萧胤。”萧执礼说。

皇耀祖不走寻常道，长腿一跨，连人带狗挤进了副驾，“合着带我吃自助呗，谁想分一杯羹就去？你把萧娇琦说服做你们萧家的狗不就行了，怎么还大狗小狗一起要的，老是缠着我不放。”

“你暗恋我啊？”少年眼里亮晶晶的，身子夸张地贴上车壁，“那多让人害羞啊。”

萧家嫡长子萧胤得了白血病躺医院了，现在就等着新鲜血包们排着队去配型。萧娇琦去得积极，昨晚短信就提及她正在测匹配度。要是配得上配得好，自然是受方家和万事兴，供方财源滚滚进。但萧执礼亲自来载他去医院，这事多半黄了。

“……”

萧执礼不给面，二人一路无言。皇耀祖专注看路，很希望找到那坨被车碾过的牛粪，好让他指给萧执礼看看，再笑他一回。很可惜，萧执礼看着人如古墓石板，又冷又臭又硬，开起车来倒是相当的热血相当的快。

两小时的极速车程直接给老土狗干吐了，到了医院附近一家宠物托管店，皇小宝前脚不识后脚地踉跄走到它门前的灌木丛抬腿放尿。

市医院。

萧娇琦从病房出来时正好望见走廊尽头朝她这边走来的二人，她很开心地对儿子说着：“医生说我和萧胤匹配度很高，可以安排手术。”

皇耀祖哦了一声，道了句恭喜随口问道，“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萧家给你安排工作了？”

他眼见着自家母亲脸上浮起一抹陌生的红韵，嘴里也支吾不成句，站在一旁的萧执礼手搭其肩算是解围，“大哥怎么样了？”

“哦，他刚睡下。”

“那就先不打扰他了，我来是要跟你谈谈耀祖学业上的事，借一步说话吧。”

——

十月初七，海城一中大敞校门迎接大长假后返校的学生。大多数人身上穿着校服，有似残魂有似冤鬼，还有的手里拿着本《英语3500》边走边背。

“你是天才，不要埋没自己。”

皇耀祖头顶一片黑蒙蒙，像是要下雨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