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背光,尚看不清珞王的表情,却能看到他胡乱披着透白的长衫,令他肌肉的线条若隐若现,看得出他当时是真的担心自己会伤到她并没有好好地穿上衣衫,再联想到小姨所说,她的脑海中却还是只有一个念头:这不可能!
将水杯放回桌上,珞王回到蒙杺莯身边,却似乎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问问她,而不是每次都直接上手,于是道:「你还想继续吗?」
蒙杺莯知道他并没有完成最后的交卷,拒绝似乎太残忍,但她还是想再次试探:「如果我说不,你怎么办?」
「那我去沐浴。」珞王不假思索地回答,明知她心里只有他最敬爱的皇兄,也明知这是自己的选择,却依然有些失望,这大概也是他从来不问的原因。
身体忘了,心才会忘。木曜星君当时的提点总是在他耳边回响着,这些日子他也身体力行地践行着,期待有一天她会叫着自己的名字与他合奏爱曲,只是也许这一天还远远不会到来。
蒙杺莯见他真的要起身去沐浴,不自觉地拉住了他的衣衫,红着脸小声道:「我就好奇问问。」
珞王有些欣喜,像是失而復得般地又一次热切地吻着她的双唇,虽然她双手撑着床榻,似乎还不愿回应他,但她的唇香已经让他星火燎原,就在他习惯性地拿起腰带想再次朦住她的眼睛时,蒙杺莯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朦我眼?」是不想看到我?只是后面这句话,她没有问出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并不乐意听到肯定的回答。
蒙杺莯的问题反而让珞王怔了怔,为什么呢?这似乎已经是他记忆性的动作,回想起第一次时,是她含着泪不愿看他的样子才让他想到这么做可以减轻她的痛苦,后来就已经成了标志性的前奏,于是如实回答:「我以为你,会希望是皇兄。」
珞王的话击穿了蒙杺莯的心房,虽然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独独没想过他是在为自己着想,回想起来,当初她太难过,一直哭个不停,直到被他朦上眼睛才好了许多。的确,她无数次幻想着抱着她的人还是皇太子,两人以前承欢时的一幕幕也曾多次回闪在她脑海,虽然他们的风格非常不一样,可她依然愿意躲在黑暗中自欺欺人,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令她不仅背弃了皇太子,还伤害了珞王。
「你,不会介意吗?」蒙杺莯极力平復着自己的心情,但声线依然带着些哽咽,她心疼,心疼珞王为了顾念她的心情竟思虑得如此周全;也心疼心高气傲的他竟会选择隐忍退让任由自己成为一件替代品;还心疼皇太子,如果他復生,知道自己跟他弟弟之间发生的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在这件事上他们谁也没有错,她不知道除了杀害皇太子的少辅外,她还可以恨谁。
「为什么?我也思念着皇兄。」珞王性格冷傲却不是凉薄,在他看来,是皇太子一家将他从黑暗的沼泽中救了出来,对皇兄的敬爱甚至可以接受自己深爱的女人被他抱在怀里,寧愿藏匿这份情感不想让他为难。
珞王的话令蒙杺莯的回忆如海潮般涌现,她回想起从皇太子口中听到的关于珞王的一切,想到他年仅六岁就提剑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为她解脱却让自己一生都背负着弒母的罪名;想到他自小就带着饱受创伤的心从来不愿在人前表露,总是掛着一副冷漠的面孔偽装着自己,却用行动缅怀着对自己好的人;想起他曾在大婚时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被少辅看管起来,将自己救出并带到殿中从而顺利完成与皇太子的婚礼;想起他在自己一心寻死时,三番四次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虽然当时他用隐娘他们的性命要胁,初衷却是不想她再寻死;想起他将自己带到皇太子生前最后的画作时说的那番话以及任由自己对他的捶打不仅不闪躲还死死地抱紧了她;想起她被一名婢姬所伤,他生气地为她敷药膏时的情形以及次日就将所有婢姬全部遣送;想起她被他带回王郡后的多次冲突,以及他用悲愴的神情说的那句:「你若觉得我是恨你,那就是吧」;想起他试探兏崢的武艺并命他做她的贴身侍卫时,腾玧曾说过「珞王殿下从来都不曾恨过你」……,这些两人过往的一幕幕突然一一浮现在她脑海,令她似乎渐渐明白了一些她从来未曾深究过的他异常举动,可这反而让她如惊天炸雷般地怔住了。
小姨也许是对的,可是,为什么?什么时候?怎么会?蒙杺莯的心更乱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未来又会如何,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对他不公平,我不能这样伤害他!
珞王见她一直看着自己面露错愕的神情,心道也许她还是不能接受抱着她的人是自己,于是拿起腰带,刚抬起,手就被她握住了,只听她小声说:
「那这次,我想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