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链搭在沉宜的手腕上,衬得她的肤色愈发白皙,她不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相反的,她太明白金钱的重要性。
陈鹤青低着头,额前的发丝还带着些许的湿气,薄唇抿着,神情认真得仿佛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一样。
指尖扫过她的皮肤,传来一阵颤栗,她缓缓开口:“可是,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
长大后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学会权衡利弊,哪怕再喜欢的东西都可以放下。
她抬起手腕,晶莹剔透的钻石在强光下闪着绚烂夺目的光,不得不承认,陈鹤青很会挑。
极简的款式,但不会显得很单调。
“我想折现。”这是陈鹤青第一次这么正式地送她礼物,沉宜不会拒绝,但相比这条华而不实的手链,她宁愿是直接得到一笔可以随意支配的金钱。
陈鹤青一愣,像是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我以为你会拒绝。”
沉宜摘下手链放回盒子里:“这是我应得的,不是吗?还有,我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这些对你来说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但我需要。”
她虽然每个月都有固定的理财收入,但那些金额和陈鹤青的财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很多事情只有当自己真正投入其中的时候,才会明白此刻距离人们心中的乌托邦还差得有多远,会深感无力,可更多的是想要奉献出自己绵薄之力去改变这现状。
“好。”陈鹤青垂眸,黑丝绒的首饰盒躺在他的掌心,从他的脸上沉宜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沉宜也没有理由再继续逗留,和陈鹤青相处正因为她拧巴,她总是需要耗费大量的心力去面对他,去抵抗沉溺的想法。
很多时候,她不是不想去正视自己的情感,只是在不健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她很难迈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她习惯了收起自己真实的想法,就连写日记她都不敢袒露心声,可同时她又希望有人能懂她的口是心非。
沉宜刚走到门口就察觉不太对劲,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在房间里时两个人说着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雨很大,噼里啪啦地落在屋檐上,夹杂着寒风更是冷到刺骨。
天气app显示这场雨会一直下到明天早上,她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沉宜回头想找找看有没有伞,一转身就看见陈鹤青站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她停住,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身后寒风凛冽卷走她身上仅剩的暖气。
陈鹤青大步走过来将门关上,为她披上一件大衣:“傻站着做什么,手这么凉,今天晚上别回去了。”
他说得很自然,就像两个人还没有分开一样,就像她还没有那么市侩地要求将礼物折现。
沉宜一点点抽回手:“我就觉得你今天很奇怪……根本不像你,不认识路、让我帮忙看看给小朋友准备礼物……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让我留下来吧。”
知道她心软,向来吃软不吃硬,故意用这种方式让她自己落入他的圈套。
陈鹤青丝毫不避讳:“是。”
他以为只要让方胤博和沉宜再也没有可能,那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她,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除了她的不辞而别。
这让他意识到,她不是只能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做选择,他只不过是千万个选择中的一个,他比谁都清楚这段关系是如何开始的。
他不过运气更好一点罢了。
沉宜抬头盯着陈鹤青的眼睛,披在她身上的这件大衣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这种熟悉的淡香像是要侵入她的灵魂:“可是我说过了,送完你,你就不能再纠缠我。”
“接下来几天。”陈鹤青纠正道。
“……”她轻轻点头,这么玩是吧。
沉宜脸上挂着礼貌性地笑容,赌气地说道:“那我过了十二点就走。”
金钱的力量最直观地体现在一间无法直接住人的房间,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能收拾出一张干净整洁的床铺,被褥上还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整个房间里能坐的也只有这张床,床铺看起来不大,勉强能睡下两个人。
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多小时,说是过了十二点就离开,可没有伞难道要淋着雨回去吗?
沉宜坐在床边,一股疲惫感向她袭来,她顺势侧身躺下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嘴里嘟囔着:“雨停了记得喊我。”
和以往的同床共枕不一样,这一次她背对着陈鹤青,两个人之间像是隔着浩瀚的海洋,无法逾越。
黑暗里,陈鹤青帮沉宜盖好被子,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忍不住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拥入怀里。
得知她在药房买了验孕棒的瞬间,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如果是就好了”,那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明知道她有多害怕怀孕,可阴暗的想法无法抑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冷静下来,他又忍不住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