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回:“也是巧了,这孙子正好在河边喂马饮水,咱们的人恰巧路过,公子你说巧不巧。”
马儿飞驰,薛佑宁眼眸倏然眯起,心道:会有这么巧的事?
驿馆里,萧安辰同苏暮雪用完晚膳后,又吃了些水果,苏暮雪看时辰已晚,淡声道:“陛下,臣女要回去了。”
萧安辰道:“朕去送你。”
这次再见萧安辰,苏暮雪心总有些不安,也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心跳都会莫名快些。
这似乎不是个好征兆,苏暮雪下意识推拒,“明玉她们在驿馆外等着,不劳陛下相送。”
“阿雪,你当真要一次次拒绝朕么?”话锋一转,没了方才的和煦,两人间生出些许其他的情愫,连对视在一起的眼神,都勾勾缠缠,像极了庭院里缠绕在廊下的红线。
理不清,也无从理清。
萧安辰抬脚上前,“阿雪,你可知为了寻你,朕险些命丧海上?”
这话若是之前的萧安辰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但今非昔比,他想对她展露心声,想让她知道他心中所想,那么势必不能有所隐瞒。
事无巨细,他都想告知她。
萧安辰一步步逼近,苏暮雪一步步后退,地上映出斑驳倒影,被月光拉扯的很是绵长。
“……臣女不知。”苏暮雪退无可退,倚在了廊柱上,后背紧紧贴着,夜风习习,吹拂在身上竟然不觉得冷。
她吞咽下口水道:“无人要陛下来的。”
陈述的是事实,没人叫萧安辰来,是他自己硬要来的,是以发生什么,也和其他人无关。
萧安辰嘴上说着:“没良心。”
伸手接过了周嵩递上的披风,拉过苏暮雪的胳膊,把人拉怀里,顺势把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动作一气呵成,苏暮雪想拒绝时,已然晚了,萧安辰扯着披风带子绑出蝴蝶结状。
他满意点点头,随后睨向她,迎着她灼灼眸光,道:“阿雪,别同朕生气了,可好?”
苏暮雪还未回,王放匆匆进了庭院,“陛下。”
萧安辰眸色一暗,“何事?”
王放看了眼苏暮雪,“这……”
苏暮雪淡声道:“既然陛下有要事要处理,臣女先行告退。”
说着,她转过身,抬脚朝外走。
萧安辰伸手去抓,只碰触到了她披风衣摆,蓦地,又从手中滑落,一如他此时的心,先是高高扬起,然后又坠落下来。
砸出重重的尘埃,砸的心尖生疼。
她还真是……
没有一丝留恋。
薛府
临睡前有人敲响了薛老夫人房门, 少倾,房间内传来谈话声,细听下薛老夫人声音含着微愠。
“宁儿, 你怎可如此行事?”薛老夫人胸前起伏不定,脸色暗沉, 双眉拧到一起, “窈儿可是你表妹。”
“自古表兄妹本就是一家, 祖母孙儿这样做又有何不妥。”薛佑宁见薛老夫人气急, 担心她身子不适, 端起茶盏双手奉上。
薛老夫人未接, 重哼一声:“窈儿结亲了, 你又不是不知, 且夫婿是当今陛下,你如何同陛下争人,再说, 窈儿心思完全不在你身上, 难不成你要强求她不成?!”
“宁儿怎会勉强表妹。”薛佑宁淡笑道,“表妹会同意的。”
“你要做什么?”薛老夫人从椅子上站起,语重心长道,“你表妹已然够辛苦了,你、你断然不能做出出格之事。”
“宁儿答应祖母,宁儿不会勉强表妹的。”薛佑宁说道。
“既是这样, 那不如早日放窈儿离开杭州, ”薛老夫人扶着桌子弯腰坐下, “我已派人准备好了船只, 后日便让窈儿离开。”
“祖母不可。”薛佑宁用计才把人诓来, 该说的话未说, 该做的的事未做,怎么甘心眼下把人送走。
不,阿窈决不能走。
“阿窈去留宁儿会看着办的。”薛佑宁脸色暗沉道,“祖母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便好。”
“宁儿你——”
“宁儿还有事先告退,祖母歇息吧。”薛佑宁打断薛老夫人后面要说的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走倒拐角处,静静听着房间内的谈话。
贴身婢女走进去,唤了声:“老夫人。”
薛老夫人轻叹出声:“真是造孽啊。”
婢女忙递上茶水,“老夫人莫气,少爷只是一时糊涂罢了,他会明白老夫人心思的。”
“他若是真明白,也不会用我身子不适为由把窈儿骗来了。”薛老夫人再次叹息道,“也怪我,实不该听他的话,让阿窈留下。”
“老夫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行,窈儿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