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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柒枯苗望雨(1 / 2)

但边关的事情真要说起来,无非是些刀枪剑戟、行兵列阵的玩意儿,复杂又无趣,饶舌又枯燥,说多了总感觉字里行间会被男人们身上的汗臭味浸染,再被漫天风沙吹得纸页翻飞。

我只想随便提几笔这位少年人的成长。

与另一位身处红墙院落里终日见不到晴日的女子相比,他的生活总是过分顺利。无需刻意凹造他的艰辛,他根本不辛苦,从皇储成长为一代君主,这些微不足道的苦头都是他必须要一点点咽下去的。

它们如无意外会把他从那位内心软弱的少年人磨砺成杀伐决断,甚至可以称之为像父皇那样把世人都看作棋盘上的棋子冷酷、无情的上位者。

因为众人的目光都将落在他身上,监督着他,要他迈出每一步之前都慎之再慎,由此,他便彻底失去了能犯错的机会。

那年九月第一次挥刀杀敌的时候,他并不是冲在最前面的,行至跟前的敌将在被他斩落的时候已经身中数刀,没力气与他搏斗。他学着同行者割下敌将的耳朵,反手穿在随身的铁钩上,将其视作自己的战利品,等着回营论功行赏。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连着好几天都缓不过来。从前看见父皇轻松地说出那些能要了宫人们的性命的话语时,只觉得人的性命轻于鸿毛,不过大手一挥这般容易,可当真落到实处,竟是这样的骇人。压得他喘不过气。

又半年,领兵抗敌,他开始学着cao持弟兄们的性命,尝试着用最少的伤亡换来最漂亮的结果。但到底不是自小吃这口饭,所以行军时总带了几分文人的仁义。这段时日,太子无功无过,有胜有败,更以平局为多。

休整喝酒的时候将军并不怪罪他,反倒开解,“殿下,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平心而论,比陛下还要高出一截,原本皇子受训只需了解个大概,是老臣觉得殿下身子骨壮实,才斗胆把你丢上战场试你一试。如今下了战场,便只管把那些不欢愉的东西抛之脑后可。同我这个老匹夫品烈酒、吃好肉。”说完从羊腿上给他割了一大块生肉丢来。

他从腰间取下匕首,将大肉分食而吃,或架在一旁碳火上简易烤炙,火星碰到油液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后生还要多谢将军给这样的机会,受益良多,毕生难忘。”

“只是,心里沾了鲜血,喘气时总使不上劲儿。”同营的弟兄们都比他看得更开,说他是书念得太多,庸人自扰。

将军和蔼地笑了几声,同他说起陛下的事情,“这点陛下与你截然相反。他身子羸弱,碰不得兵器,三十年前来的时候只知道坐于帐内推演沙盘,同我辩驳那些纸上谈兵的荒谬言论,对人之生死全无感受。”

“后来在我多番劝阻下,才肯去东边的句临山头观战。”

“既如此,他还是观大,只知被马蹄扬起的满天尘土,只知敌进我退、我进敌退,只望得见随着人群飘摇的旗帜。不似殿下观小,能看到劈进骨肉的大刀,能察觉埋于脚下的陷阱,能听见战场之下的累累忠骨发出来的哀鸣。”

“我辈固然死不足惜。臣这样训练你,是希望远在都城的君主明白,人命并不是简单的一道命令。”所以要他与士兵同吃同住,与他们一同晨起训练,与他们一队上阵。

“至于如何排解心里的不痛快,我想他们会有更好的法子。”将军指了指帐外那群同妻儿团聚的将领,或是外出狎妓的士兵。

不是什么稀罕事,后方还有随营的军妓,他刚来没半月便从他们嘴里听来这些寻欢的乐子了。他摇摇头,推脱,“父皇不准。”而后端起桌上的大碗,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又借着碗里的酒水低头去瞧帐外天空中不肯消散的大片阴云。

将军不戳破他,留他喝了半坛便放他离开了。

此时夜已深,他回帐途中正遇上那群外出作乐的弟兄们,原想扭头就走,没想到被他们叫住,“诶~小霁,今天你没跟着去可是吃大亏了,镇上来了个顶漂亮的娘们,可叫弟兄们高兴了一回。”

他没接话,大概是觉得在这件事上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总不想这事儿,别是不行吧。”男人堆里就爱说浑话,不止要说浑话,还要动手动脚,扑上来验证一番,给他掏几回试探试探才肯罢休,“怪了,你这家伙也不小,摸几下就硬邦邦的,干嘛老装的无欲无求,你家里没给你开荤?我记得你们公子哥儿不是自小就有陪睡的姑娘……”

他对外只宣称自己的将军的后辈,所以大家只把他当贵族子弟看。

太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把他们的手拍开,又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衫,不得已解释道,“家中已有未婚妻。”

主要还是记挂着母妃。已有三年不得她的消息了,如今是生是死,是胖是瘦,一概不知。

“你这人就是没意思,都和你说多少遍了,人要是黄花大闺女,早给了别人,哪里等得起。再说咱们这帮子有今日没明日的,不抓紧时间快活几回,活得也忒没劲儿。”那兄弟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叫嚷着下回绑也得把他绑到姑娘床上去,好事儿怎么也要让兄弟品尝一回。

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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