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谶言(1 / 2)

山门坐北朝南,常青松柏错落,远处梅林点缀枯山,黄櫨寺墙伫立绵延,飞檐翘角。

如今石刻山门下人头攒动,夫人照旧让众多仆从在山脚候着,仅带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沿着青冈石山道拾级而上。

阿厘抱着周克馑的斗篷,随在他身后,转过几个弯便能看到山尖大雄宝殿西北侧有一巍峨佛塔,塔四面,各有叁户六窗,顶上立有黄金宝瓶,宝瓶下承露金盘叁十重,周匝皆垂金铎。

以前偶有几次来吴山都是在下面等着,这还是她第一次清晰地看到这佛塔的模样。

人流擦肩接踵,阿厘看的忘我,一个不察就让下山的行人撞了一下,要不是周克馑及时伸手抓着,怕是要栽下去了。

他皱起眉头便要喊住那人,阿厘急忙拉住他的手:“没事的!”

“元日不可生气争执。”她摇了摇他的手臂。

周克馑无奈,睨着她:“白痴,自己也不当心些。”说罢在斗篷底下握紧了她的手,余光看到母亲往这边回望,也不撒开。

“可想好了要发什么愿?”周边人声熙攘,她的话只有他能听到。

“愿望只同佛祖说才灵验。”他望着前面四位长辈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又问她:“云笙要许什么呢?”

阿厘奇道:“都说了告诉旁人就不灵了,怎还问起我来?”

他哈哈一笑:“说来听听,没准我就能帮你实现呢,香客千万,佛祖也不是每个都能记得的啊。”

“那…我就说其中一个你能帮我实现的吧!”她避开他的视线,耳后浮起薄红:

“愿小郎君,身体康健,前程锦绣,万事顺遂,福禄绵绵。”

周克馑顿住,看着她脑瓜上的绒发,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塞满了。

凤眼微弯道:“那得有个最要紧的方能实现。”

阿厘疑惑,抬头对上他的眸子。

梵音自远处传来,香客密密麻麻,午后日光大盛,他站在她的后一级台阶上,额头鼻梁被映亮,眼里藏着泓琥珀酒,西风自庙前吹来缭绕香烟,也卷起了他的发尾。

周克馑牵着她的手:“你与我一同。”

佛祖道场,已入山门,便是发愿。

纵使后来命运难料,世事纷纷,多少时刻,皆似飞鸿踏雪,而此刻少年郎君的情真意切,却一直留存在她的记忆里。

踏过八百阶,迈过高立的门槛,穿过天王殿,掠过两侧偏殿,终于到了山顶的大雄宝殿跟前。

殿前九尺紫铜香炉,香灰积沉,炉烟袅袅升上碧空,化作千丝万缕,随着西风飘走。

主人们敬完香,夫人示意云筝拿了香火钱捐入功德箱,就有僧人带着他们绕道进了大雄宝殿,免了殿前和众人排队。

阿厘和云竹便趁着这个空挡跟一旁维持秩序的小僧借了叁只香,拜了叁拜。

殿内,寂静肃穆,层层经幔前,佛像结跏趺坐,抬眼望去,目光难尽。

蒲团上,秦玉环匍匐跪地,手心朝上,磕了叁个头,起身便见一旁的儿子动作竟比她还慢,格外虔诚。

她捏着帕子,面上不显,心头有了计较。

忠武伯夫人心里牵挂亡去的亲子,便问僧人有无方法能晓得逝者在地下过的如何。

那僧人念了句佛号,道:“夫人今日合缘,释吉方丈正巧在法堂讲经,请之占相需少待片刻。”

秦玉环拉住她的手:“那咱们便等等,嫂嫂今日有缘,以前过来进香,可都看不着释吉方丈呢。”

又跟叁个男人说了这事,忠武伯对这向来不怎么信 ,便先去佛园中溜达了,侯爷只得一同陪着,周克馑想出去找阿厘,却被她拦住了。

“你留下,一会也让方丈相相。”

周克馑百般不愿,却不想在元日这天违背母亲的意思,便同她们随着僧人到法堂门口等着。

门口种有许多的树,大多有合抱粗,栝树、柏树、松树,柽树,椿树、桑树、枳树种类繁多,现下除了前叁种都是光秃秃的,山上更冷,是以也没像官道旁的柳树那样冒芽包。

许久,释吉方丈才从门中走出,他穿着一身与院墙同色的僧服,看不出具体年纪,慈眉善目,身材低矮,周克馑的角度能清楚瞧见他头上的六个戒疤。

“阿弥陀佛。”释吉宣了声佛号,向二位女眷微微弯腰:“施主久等了。”

忠武伯夫人忙到:“方丈肯见我们便是好的,信女有一独子亡于年前,您能不能帮我算算他现在如何了?受没受苦?可…投胎了?”

释吉道:“前识灭己,后识生时,或生人中,或生天上,或殖傍生、饿鬼、地狱。命数如织,灭后如何前人未可知,可生时无间生起,彼同类心相续流转,分明领受所感异熟。”

一旁的僧人见这几位大方的香客似懂非懂,特意解释给她们听:“方丈的意思是人死转生于天、人、鬼、畜、狱五道中,生前前念,灭己又生后念,中间没有停顿间歇,是以前念不可知后念,但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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