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新郎是陈二的堂表侄,自然今儿的新娘子还得给他奉茶,且要跪着的,这虽是陋习,可也是“规矩”了,王曼莉早年结婚时也是这样子的跪过陈家人,今儿还要跪上一次。她有了身孕的,小腹微微鼓起,明显好几个月了。
新郎瞧着年轻,到是很体贴,让王曼莉跟着他认亲戚,跪他来跪——
这原是新郎疼新娘子,也是能接受的。
等到了陈二跟前,王曼莉这面上就有点僵了。
可还得跪,丈夫是人家的表侄,她从前妻变成了表侄媳。
新郎能同王曼莉结婚,一来王曼莉的身份,二来还差着年岁这么多,自然早就是心里素质够硬的,伴郎把红色的蒲团往他身前一放,他就利落地跪在陈二跟前,双手接过伴娘递过来的红茶杯,就高高地举给陈二。
按理说,王曼莉这时就得跟上一句话,“二叔喝茶。”
张玫玫不知道这中间的事,到是有些感叹这新郎官虽瞧着年轻,也知道疼人,还给新娘认亲一个一个的跪,到有些羡慕,只人到了陈二叔跟前,她到有些诧异了。
原来还是男方的亲戚?
她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王曼莉不情不愿地唤了声,“二叔喝茶。”
陈二还是淡淡,先接过茶放在桌上,再伸手将跪着的新郎扶起来,“嗯,乖。”
刚把人扶起来,还跟新郎说,“这是你二婶。”
顿时整个场地里都没了声儿,仿佛谁出个声儿都是破坏气氛。
张玫玫也愣了,一时间还缓不过来,就见着新郎官十分利落地将蒲团转了个方向,就跪在她跟前,将茶递给她——
她脑子里都是空白的,耳朵里冷不丁地“嗡嗡”起来,所有的声音好似都瞬间消失了。
王曼莉不想叫的,叫陈二也就算了,可一个小姑娘,想也知道是不可能成的,还得叫一声“二婶”,这桌上坐的都是她娘家人,尤其是她爸还使劲地朝她眨眨眼——那意思她懂的,更心不甘情不愿了,也还得改口唤,“二婶喝茶。”
一声“二婶”,似石破惊天一样,将张玫玫给震醒了。
一人捧着茶到她面前,一人叫她“二婶”,且陈二叔又看着她,眼神温和,示意她接过茶。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是下意识地接过茶,又无助地看向陈二叔。
他眼神更柔和了,双手微抬了下,示意她将人扶起来;她也是脑袋里空空,就跟着他的动作将人新郎扶了起来,脸颊不可自抑地烧了起来,烫得她想来盆冷水给自个儿降降温。
人是起来了,还得给红包,她哪里晓得还有这么一出,非常的尴尬,到见着陈二叔拿了两个红包放在托盘上,大概是一份是他的,一份是她的。
从这场开始到婚宴结束,她脸颊上一直烧得慌,真心觉得后悔了,极端想将自个儿缩进乌龟壳里算了,——更觉得自个儿怎么就非得跟那点浅薄的自尊心过不去呢,陈景算什么呢,她值得把自个儿真赔上去吗?
这么一想,她心里头敞亮了。
“很高兴吗?”
见她神情变了又变,现在又露出笑脸来,到叫陈二好奇。
“嗯,”她依旧笑得灿烂,整个人似小太阳一样,拉开车门下了辆,站在车外朝着里面的陈二鞠个躬,几乎是九十度的,“谢谢陈二叔,您放心,您的钱我以后会慢慢还您的,您把账号发给我,我每个月分期一点点的还给你。”
把“您”换成“你”了,还真是实在,需要人的时候她就“你”,这会儿想甩开了,又果断地用上了“您”,女孩儿的心,真跟六月的天似的,叫人不安定哟。
陈二当时就差点变色,到底是多年的修养,还是忍住了,“待会我发给你。”
张玫玫反应迟钝,没听出来他压抑着的怒气,还乐呵呵地自顾自地乐了,“别忘记哦。”话才说完,她就转头走了,还是西南门,人少。
陈二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幽暗,甚至还有些怒意。他以最大的耐心接过她,给她机会让他接近,她到好,跟个小妖精似的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又将他撇开——实在是不能不叫他发怒,但是没冲她发怒。
陈粹难得在家,见着带着还未消散怒意回来的陈二,还有些惊讶,“谁惹你了?”
陈二淡淡地扫他一眼便上楼了。
陈粹失笑,“别人都在说你带个小姑娘去了,还为难人王曼莉,非得让人喊二婶?怎么不见你把人往家里带,还阴着个脸回来的?”
回应他的是重重的关门声,陈粹忍不住大笑。
陈景听见笑声,也没从房间里出来,他同他爸不对付,他爸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他上回才被揍了,就不敢去惹他爸了。陈粹有消息来缘,他也是有的,不光得知他二叔跟个小姑娘去了前妻的婚礼,还非得叫新人奉茶改口——他的手机里甚至还有那个小姑娘的照片,人他认识的,是张玫玫。
他想问问张玫玫,又想着自己已经把她的好友给删掉了,不由得挠挠头,犹豫了一会儿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