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进宫,不久之后又出宫,将儿子放到太后寝宫里可是普天之下最安全的,冒着今夜的雨从盛东过来,尚在襁褓的孩子淋了些雨,咳嗽几声,枫木还来不及写一张药方便急匆匆出宫,想着皇宫里这么多太医,总不能菜到连小儿咳嗽都治不好。
出宫之后的马车停在相国府前,他们四个之间的默契,必然是这般不需多言,刚好安致恒打伤苏故澄,大模厮样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去天牢的方向,感受着雨夜之中京城的气息,又像是松一口气,准备用最好的微笑去迎接薛翘珣。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临光沾了泽骨香,毒侵血髓,既痛苦又缓慢,面部被切断的神经让临光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他从相国府出来之后又悄然无息去了天牢,薛翘珣几乎敛尽所有棱角,却不曾想到,临光将薛家旧部救出,不用再顾忌着家中旧人,便能放手一搏。
薛翘珣和临光在大牢正门走出,刚好他们的马车也刚刚到门前,一切的时间都刚刚好。
“淮君!”安致恒见他穿着一身简素薄衣,被大雨淋湿半身,连忙从马车上下来,给他撑起油纸伞,用衣袖给他擦着额上的雨水,才发现临光在他身后,依旧不人不鬼一般站着,非常符合他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特点。
枫木从马车上掀开帘子道:“叙旧也别在这叙,淮君,临光叔叔快上来。”枫木给他们备了衣裳,在城西直接驱车离开,他的人早在城外接应,备好了一艘胭脂画舫,顺水路往吏州方向走,先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再说。
泽骨香的毒被雨水激发得更加猛烈,枫木留意到临光脸色发白,抓过他手腕一号,立刻便知道他身上中毒,临光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是泽骨香。”
安致恒知道泽骨香是温曜用来折磨叛徒所用,自己都不知道解法,薛翘珣生气道:“缺德,苏故澄就是死也得拉人垫背的货。”
“我想见见他。”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也是这么说,他说最后见见他,温曜才会为他破功。
他们的方向本质而言是一致的,他们的计划是回瑾山杀郑大学士,那位郑大学士把所有朝廷的权力交到苏故澄手中,自己更是全心全意成为温曜的信徒。
俯瞰众生的脱俗神仙,被世间所不容,他和这个世界不搭,苏故澄能拿到泽骨香并不难,难的是只有温曜才知道解法。
这两年半来,郑大学士不当相国,又让苏故澄逼安致恒教自己武功,为的就是把自己的灵魂换进苏故澄身上,给这个苍老的身体续命,而他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偷偷留在瑾山,继续成为他的信徒。
说他是傻还是痴,少有能理解温曜的人大抵也是偏执成狂。
和温曜一样,他也在培养着属于自己的圣童和药童,但是这具苍老的身体过于急功近利,他来不及等苏故澄,他把眼睛放到安致恒的身上……
临光被泽骨香侵蚀得痛不欲生,在几个晚辈面前却还是尽量不想露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枫木也实在没办法,他不是没有医术也不是没有内力,只不过泽骨香确实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只有用专门的内功化解。
黎明之际,彻夜的暴雨停了,枫木给他奏起一段宁神曲,希望能减轻一下那入骨侵髓的疼痛。薛翘珣这两年半以来第一次感受着大牢以外的空气,舍不得多看了一些,突然想起,重遇安致恒的时候,也正是在一艘画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