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缺再次出现在江湖之时,脸上被焊了一个铁面具,没有人知道他消失的那段时间之中做了什么,只知道他那张脸上有一个除非削肉扒皮,否则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的铁面具。
一张铁面具封住他的一切,彻底断绝他对这个江湖的念想,那模样实在可怕,像是魑魅魍魉一般,苏故澄接受他的投诚是有代价,薛翘珣喜欢戴面具掩饰自己的身份,方缺恨他,苏故澄也很恨他。
从淳岩道观出来,言亲王的亲兵擒住方缺带回京城,作为多年死对头的郑相国,等他被押到京城之后派人劫狱,多番审问之后才知道淳岩道观秘籍这事……审问方缺的人正是苏故澄,在苏故澄手上出来之后这张铁面具就紧紧焊在他的脸上……
他记录下来关于淳岩道观的秘籍,也全数被苏故澄握在手中,成为他们之间合作的投名状,苏故澄作为郑相国的心腹,野心并不小,江湖水深,从小在这朝堂之上如鱼得水,又怎么会成傻白甜呢?
苏故澄做的一切都瞒不过郑相国,他也没必要谎报,直接禀报道自己套出了淳岩道观的秘密,所以将方缺放走,让他为自己所用,任何一个字都是事实,苏故澄向来都是郑相国眼中听话乖巧的接班人,野心才智都非常适合当官。
曾经可惜他身为武将世家之子,腿上残疾身体也不好,郑相国心想好在没看错人,确实是个好孩子,做官便要这种人,这样才能周旋在朝堂之中与人撕咬。
言亲王知道方缺被劫后没多久便被放出来,明摆着是郑相国做的,这么丢脸的事肯定不想让女儿知道,心想反正都被放出来,问题应该不大,亲自去与江湖上一些眼线交接过,让人暗地里盯紧方缺。
而方缺并不好过,黑白两道追杀自己,武林盟已经松口不寻他麻烦,苏故澄打点过,一部分已经松口不寻他麻烦,但邪魔外道那拨也不听使唤,一群乌合之众本来就对名门正派不对盘,方缺失踪后百草谷群龙无首,杀进去好几回,一群不知道哪个旮旯聚来的乌合之众不同于瑾山教,毫无底线,这回百草谷算是真灭门了。
方缺回到百草谷后只见生灵涂炭,没有一个活口,瑾山教都没杀的人,都被那些乌合之众杀光了……哪怕是一个毫无还击之力,从未做过一件坏事的三岁小儿,也死了……
他的武功不行,却仍独自杀去那群乌合之众面前,他们正在百草谷腹地之中把酒当歌,不知道是在庆祝什么,可能是安慰自己做了坏事,庆祝自己手上新沾了人命。
方缺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像是他们助兴的猴子,被倒挂在树上当成沙包一般虐打,他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树下的火堆之中,呼吸微弱得几乎连方缺自己都不知道,听不到喘气声他们都以为方缺死了,继续饮酒高歌。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又再次打扰他们的庆祝,安致恒听闻百草谷又被血洗一通,想来看热闹,却发现这群乌合之众在放声高歌,吵得耳朵疼,带头的家伙只有一只眼睛,见他们四个一起来,留意到薛翘珣也在,嘲讽道:“这不是被九爷爱得死去活来的独活公子吗?大白天咱们遇鬼不成?”
既然薛翘珣都现身了,便没有顾虑太多什么会不会传出去,他们必然没命传出去,安致恒冷笑一声,懒得看这些蛇虫鼠蚁臭鱼烂虾,摆摆手吩咐道:“清干净些,留下那些破脸,我还得去官府要悬红呢。”
“什么?”那些家伙还没反应过来,瑾山教的人四处蜂拥而出,杀得他们措手不及,安致恒调转马头想去远点,不想弄脏自己衣服,那独眼的男人马上就喊道,“九爷就是凌九,卑鄙小人装什么正派大侠,还不如老子坦荡!”
薛翘珣看着这些人狼狈的样子,道:“我们也是坦坦荡荡的坏人啊,从来没否认过,坏人就不能做点好事吗?你们看到做坏事,又有命传出去吗?”
那人还想反驳些什么,嘴巴张张合合没有发出声音,瞬间倒在他们面前,薛翘珣理所当然摊摊手对他们三个道:“我又没否认,没人看见我们做坏事,怎么能说我不坦荡呢?”
安致恒连忙点头附和道:“坏人对着坏人做坏事,不就等于在做好事吗?”
说着,四人一路缓缓骑马往外走,讨论着这好人坏人好事坏事,瑾山教众在收拾手尾,反正结局不重要,他们早就预料到自己不得好死的结局。
这里可是九爷成名的地方,就那些乌合之众还想推翻他的作品?该死。
他听着江湖上对方缺的风声传言不太对,觉得肯定发生些事,才特意过来看的,怎知人没看到,倒是碰上这群乌合之众在搞事,论起搞事,又怎能比安致恒专业呢?
薛翘珣在这段时间之中变得太多了,甚至已经默认了黑吃黑的事情上,只要对得住自己良心就没问题,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也已经沉沦在这种自我感动的歪理之中。
既然百草谷没什么好看,他们只好顺道回越江,看看武林盟到底对百草谷这事如何装疯卖傻,他们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一排整整齐齐的脑袋,一大堆直接扔给官府,大模厮样要了悬红,要完之后又当众捐出……武林盟能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