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一家人供养了一个佛童子,从遥远的苗水十国那边请回来的,是用未足月便胎死腹中的婴儿,或者年纪轻轻夭折的婴儿制作而成,在那边叫佛赞。养佛童子的家庭因为供养着很多阴狠毒辣的东西,在佛童子到家的短短几年就家道中落,全家被盗贼劫杀,死于非命。
而家中财物被抢劫,一个不值钱也不知道在这个国家里有什么用的佛童子,自然被当成一个垃圾随手遗弃。
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将佛童子的身体当成玩具在街头嬉闹玩耍,风残月那时候也就十四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见到这几个小屁孩竟然将佛童子当玩具,便将这具蜷缩着的小小身体带回炼狱岛。
风残月还没到岛上地界,只见缺月和满月在码头等着他,被审了两句就把捡了一个娃娃的事情和盘托出,缺月也是为他好,把这尊佛童子要走了,想着要不要好心帮忙渡化算了。
叶枫晚觉着有趣,这尊佛童子长得也挺可爱,给了一点小法术,将这尊佛童子养了起来,赐名,今朝。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养大一个人容易,但养大一只未出生过的鬼,很难。
今朝没被生过出来,没有生前丁点记忆,做鬼要走出生前回忆,今朝压根没有,但好在今朝也争气,知道自己生前没有记忆,所以非常有灵性,走出了一个空白的回忆。
今朝走出空白的回忆才是开始,要将一个死去多年的佛童子养活,废了叶枫晚很多修为,反正自己是冥王,什么都试过,就是没试过养活鬼,如果用一点修为就能养大也不错。
说起来,叶枫晚来人间度假,最初是因为算到自己将会有个劫,他当了这么久冥王也试过历劫,按经验来说,这么久都没历过劫,现在要是历劫怎么都是天人五衰的级别,所以叶枫晚就来度假,度了一百年都没点动静。
就这么一点点养大,缺月和满月教她走路说话,在岛上活蹦乱跳,人都以为今朝是人,而鬼都以为今朝是鬼,其实今朝都不算是鬼也不算是人,其实连鬼都不如,不人不魔的风残月本就知道今朝是一个被养大的佛童子。
难听点说句,风残月这小子,捡也不会捡活人,能被他看上眼的怎么都不太正常。
与其说风残月疯,其实叶枫晚更疯。
冥王是和天界神明一样尊贵的神,和他们不一样的是,他们一群管一个天界,冥王一个管一个冥界。叶枫晚明明就是来应劫的,心想起码是个天人五衰自己熬不过去死翘翘就满足了,等了上百年,别说天人五衰,连个天降灾星都见不到,甚至都在怀疑难不成离开冥界这个安乐窝就是劫吗?
本来这一段日子以来,叶枫晚都是这么想的。
自从遇上沈耀年,确实来人间就是度假。
从古至今有一个永远不变的原则——度假结束之后,是要回归生活面对现实的。
沈耀年的身体一天天变差,从灵魂中受的伤开始,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突然一场倒春寒的雨夹雪之中,叶枫晚意识到自己是很厉害的鬼,是鬼的神明。
他带着今朝静静消失在红尘之中,毫无一点征兆。
前一夜,明明他还在自己耳畔之间喊着,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那么活生生且聒噪的一把声音,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天上下着雨夹雪,初见那夜,也是这么冷的一天,但那天没下雪,在腥风血雨之间,只见一袭白色狐裘染上一层鲜艳的血,而此时身上只有一层薄雨沾身。
一百多年来,炼狱岛上第一次拨开云雾,下起暴雨,是这个岛在哭泣,哭得撕心裂肺。
叶枫晚就坐在自己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看着满树桂花被暴雨打落,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融化的雪花,雨冷且密,沾上雨水的桂花黏在他脸上又被雨水带落的另一片桂花交叠在一起。
今朝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还口不择言恬不知耻跟在沈耀年身边,今天竟然回来淋雨,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静静站在他身边,良久,叶枫晚缓缓开口问道:“今朝,你知道为什么时几越来越不像人然后就变成鬼了?”
今朝记得很清楚:“残月说鬼会不知不觉中吸取人的阳寿,即使是厉害的大鬼也控制不住。”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最厉害的大鬼,是鬼中的神明,和谁在一起久了就会吸取谁的阳寿:“你又记不记得,为什么我喜欢人间?”
今朝不假思索答道:“因为公子说人间有年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
他有些失魂落魄纠正她:“是人不同。”
今朝也知道,努力想让他开心一点:“公子不是人呐……”
“连今朝都知道的道理,我竟记不住了,老了老了。”他自嘲地笑了几声。
今朝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安慰他,柔柔道:“可公子,沈公子也没说过不想做鬼啊,如故不是挺开心吗?”
她的话让他更觉得无奈:“如故开心,因为他们别无选择,而年年可以选,”叶枫晚自嘲着,“我愿见年年有今日,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