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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那么多空置的房间足以锁住一条不听话的坏小狗(1 / 2)

“……如果这就是家族提出的把他接回我身边的条件,那我会告诉你理由。”

“在这场对话开始之前,我需要问一句:你相信重生吗?刘管家。”

“就是有前世……或者说,曾经的记忆……之类的东西。”

“好吧,如果你坚持那只是我做的梦的话……那便当作是我的梦吧。”

“梦里,我很讨厌冬天。”

何郅声音平静地开口,他坐在书桌旁,桌上放着一束含苞待放的鲜花。

“旭城的山太冷了,没有动物,没有花,只有一成不变的荒林与干枯的枝丫。天是黑的,雪是白的,灰扑扑的世界里,只有平安是鲜活的——对,你应该还记得它,我的小狗,母亲唯一留下的礼物。”

“后来,它变成了母亲的遗物。”

“母亲死的那年,临清一从直升机上踏出来,踩过白茫茫的雪地,我还记得看到他的第一眼——黑发像被雪浸湿的泥土,眼睛沉得像浸没了人尸的古井,而你把他带到我面前,说他是我未来的新娘。但我知道——

“他不过是另一只平安,是临家送来的一条狗。”

“当然,我知道那是因为偏见……因为我讨厌他。”

“准确点说,是我讨厌何家,讨厌这副孱弱的身体,讨厌自己只能依附他人存活,相信莫须有的命格挡灾的说法。”

“但我没有办法。”

“我干了……很多愚蠢的事以示反抗——所以他……哈,他才会喜欢上他那个弟弟……呵。”

“……我说到哪里?

“……平安……对,直到平安死了。”

“它的四肢被切断,头碎成玻璃一样的碎块——这是我后来听说的。我想去看看它,看他最后一眼,却被锁在了屋子里。”

“你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对吗?何家树敌太多……它是一个警告……但我太小了,你们怕吓到我,只好说我的身体太差,受不得这样的刺激。免得我看到它。”

“于是我没见到它,没见到它的最后一面,就像当年,我没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那天夜里,屋外下的雨比母亲葬礼时还大。”

“暴烈、倾覆,我能听到雨水打在窗台,声音几乎振聋发聩。”

“那天太冷,天太黑,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平安只是一条狗,没有高贵的血统,一条甚至称得上平庸、愚笨的小狗。”

“……可我连这样的小狗也护不住。”

“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而我连看它最后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长发的男人轻轻垂眸,突然顿了顿,他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我的窗台。”

“急促的、粗暴的、有力的。”

“像一簇突如其来的惊雷,在我的房间里炸响。”

“我一步一步,走近窗户,屋外只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然后……我看到了一张被雨淋得湿漉的脸。

“我的未婚妻、我的清一……他浑身是水,狼狈不堪地站在我的露台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湿漉漉的,黑发可怜巴巴地贴在他的脸颊——就像一只被雨彻底浇透的幼犬。

“我打开窗户,就那么看着他,他身上只有湿透了的衬衣,雨水几乎是成股地从他身上划下。

“我当时想,他来做什么——无非是告诫、劝慰、以及教诲。”

“但他伸出手,突然递给了我一个小小的铭牌。”

“一枚碎掉的宠物铭牌,写着平安两个字。在此之前,它从未从平安的项圈上取下过。”

“我接过来,而他离开。他的衣服那样湿,不知道在雨里浸了多久。”

“我很少有那么激动的时候,但那时候我很想、很想对着他的背影喊,‘你要不要进来?’”

“可我没有。雨太大了,风也太吵,他走得那么快,不会听到我喊他。”

“我很后悔。直到如今,我还在想,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叫他……又或者,为什么我要叫他。”

何郅的眼睛沉下来:

“——我应该跑出去。”

“跑进雨里,拉住他的手把他带回我的卧房,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把他塞进我的被褥里,给他一场良夜美梦。”

“可我太愚钝了。”

“我老是想,还会有其他机会。”

“他是我的未婚妻,临家送给我的礼物,我能给他很多很多东西……只要他喜欢,只要他要。”

“从冬天到夏季,从雨夜到晴天,他坐着直升机来,又乘着它离去。我看着他的身形一点点抽长、拉高,眉眼逐渐舒展,变成和我的记忆里相似却不再相同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我开始想,旭城的冬天太短了。”

“那么短暂的几个月,才是一年里微不足道的四分之一,我的未婚妻要离开我那么久,才能在冬天到来时回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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