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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和段厝也只想走躲起来安安稳稳过日子(2 / 2)

籍都销掉几十年的人,回一次水城不容易。说起来,我以前和你爸还算战友,我还比你爸虚长几岁,如果运气好,孙子都该满地跑了。可惜,现在落得孤家寡人一个,最近几年身体又每况愈下,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回水城了。”

秦悦抬起手中的枪捏下弹匣,将里头的子弹卸到只剩两颗,踱步到穆芳生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我老了,不想折腾。你废掉穆康书的两只手,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穆芳生不动,那声音继续道:“随便开两枪就行,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多说住一个月的院。”

马仔的枪口上膛,抵住穆芳生后脑勺,而后秦悦才将枪送到他手上,用咳哑的声音轻轻说:“划算的。但你再不动手,我可能会反悔。”

穆芳生感觉自己仿佛独自站在一个地方,和周围的一切都隔着层厚厚的壳,他要很仔细才能听清秦悦说的话。

他浑浑噩噩握住手中的短枪,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后脑勺上抵着的枪口示威性地往下压了压。

身侧的穆康书被两个马仔架起来,野蛮地拖到桌子对面,距他两三米远的位置,那倔老头不肯跪下,被其中一名马仔狠狠踹在小腿,老头的膝盖“咚”的砸在大理石地板。

这把迷你短枪比九二警枪还轻许多,可对他来说太重了。

他没有勇气抬头看穆康书,也举不动这支枪,手肘就那么搭在膝盖上,微微打颤。

少倾,上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秦悦单手端平另一把枪,瞄准了穆康书的眉心:“我数三个数,等不到你开枪,那么我就会开枪。”

他终于抬头望向穆康书,对方注视着他,似乎一直在等他抬头,这老头朝他笑,笑容像他在车上夸过的那样亲和:“对不起啊,芳生。你小时候……我要是多陪陪你就好了,我从来没有讨厌你,你妈生你那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秦悦开口:“三。”

“但你也不对,你小时候像个刺猬,我问你——钢琴不是你自己要学的吗,咱们家什么条件,我半年工资给你买一台你不好好练,我能不生气吗……”

“二。”

“开枪!”穆康书朝着他喊,“不是你的错!”

穆芳生听见耳畔响起轰隆隆的鸣响,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天际的炸雷。

他举起枪,手臂以下像是和身体分离了,止住发抖,抬起另一只手擦去充盈眼眶的泪水,枪口瞄准在穆康书的右手手背上,扣下扳机。

他不能闭眼,连眨眼都不行,否则一旦打偏打到骨头就会落下残疾。

秦悦放下枪,微笑着看他:“还有左手。”

手臂机械地微微偏向左边,脑子变成了一片空,这很好,想得越多越会犹豫,就越难动手,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好,眼前的人是谁他不用知道,他现在只要瞄准那只左手。

第二枪打出去,枪随即从他手中滑脱,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凹坑。

猫咪紧张害怕,所以不停地舔鼻子,如此细小的摩挲传入耳,穆芳生竟觉着十分嘈杂。

而穆康书的痛呼他却听不见,似乎变成了极其微小的声响。

“说点题外的,你知道为什么你爸一穷二白,什么背景都没有,能一路立功升到现在——市委书记了,对吧?”

穆芳生摇摇头。

“是我这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拿合作伙伴、手下一点点喂的。”秦悦说。

“小鱼长成大鱼,生了鱼苗儿。那大鱼就该剖了吃肉。”

秦悦半跪在他身后,抬手抓他的头发,穆芳生条件反射地偏头挣开,被身侧的马仔一枪托砸在额际,血登时顺着额头流到脸颊,视野一片模糊,肠胃痉挛着想吐,秦悦再次抓起他的头发,逼他看向穆康书。

极近的距离,穆芳生听见秦悦手里那把枪的弹药转盘正一格格旋转,旋转缸与撞针对齐,金属齿轮咬合出“叮”一声,扳机扣动。

空弹壳落在地上,弹了几下才停下,火药味随即蔓延开。

眼泪与鲜血模糊成一片——他看见他爸眉眼平和,唇角带着些许的笑,眉心位置,多出来一个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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