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拳脚相加,直打手麻脚软,依旧不肯罢休。又取过竹板,忿忿道:「如今非打死你这骚货不可!」言罢,举板又一阵乱打。
霎时,秋花鼻青眼肿,遍体鳞伤,即便如此,却也不敢分辩分毫。 自此之后,不见秋花再有苟且之事。夜夜三更便起,帮衬丈夫磨豆腐,日日辛勤料理,终不离丈夫左右。如此这般,不觉又是半年。按下不表。 且说一日,秋花正在灶上料理,忽见有人来买浆皮吃,忙抬头一看,却是个清秀少年和尚。秋花见了,忙盛一只好碗,正欲置灶上,待他自取,不期这和尚竟在他手中来接,两人不免相了一回。 那小和尚一头吃着浆皮,一头偷觑秋花,见人多,吃完便出门而去。看官,你道这和尚为何人? 原来这和尚叫静海,自幼在南京金华寺出家。只因他聪明,深知经典,又习学禅机,专于山前山后迎游人,兼看妇女。见他人物清秀,说话温和,游人皆喜他,遂叫他引着游玩,同吃荤酒,已有多年。
这静海自恃多能,便与同众时常不合,却喜得师父护短,众人遂只得忍耐过日。不期一年,他师父去世,众和尚便来欺侮他。两下争闹数番,这静海便恨了口气,遂肩挑梵字,竟飘然下山,做个云游物外,一钵千家。 因至吴江县,又临诸暨,便在闹市中搭一小篷,终日诵经,募化有缘。有人问道:「不知师傅何名何刹,到此募化何缘?」 静海合掌道:「贫僧法号静海,出家于金华寺中。近因殿廊倾颓,法宝废弛,贫僧不胜哀叹,故于三宝前五体投地,誓化万人缘,共囊盛事。因思众轻则易举,积少必成多。欲求善男信女,居士檀那,成今日之因缘,作来世之福报。贫僧只做得一证盟也。」 众人听后,道:「不知师傅所化几何,又不知为何化法?」 静海道:「贫僧使人估计,非千金而不能。故每月只取一厘之钱一文。若化得三万家善信,月月取足,每年有三百六十两,则三年之功遂愿。」 众人道:「一月只助一文,三年内只出三十六厘钱,作此功德,何人不愿为?」便分派了地方,次日领了静海,逐门募化。人见事小,无不应承。正是: 透顶乖人好佛爷,盖因作事必非佳。 若然布施能回护,菩萨原来是盗家。 不一两日,已贴了三万余家。静海见事已妥,暗自欣喜,便于篷中朝夕诵经。到了月终这几日,就是收钱,而后将其换了银子。如此三年,整整收了千金。之后,便辞了众人,卷了东西,一路而归。 静海大喜,思忖道:「我今有了这笔银子,何苦做和尚,不如蓄了发,娶个标致妇人,生男养女,做个人家。再将银子营运起来,怕不做个财主?只是这几根头发,一时如何得蓄,又在何处安身?」想了半晌,又道:「我有个师弟静心,在吴江县万年寺出家,寻他住下,将银埋了,再捐些与他,住下年余,将发养长,辞他而行,有何不可?」想定主意,遂至吴江县而来。 那日,挑了行李,正要经罗家门首,见屋内人多,皆吃着浆皮,又见一妇人灶上料理,且极是标致,正与人嬉笑,大扇风情。静海看在眼里,一时动火,思忖道:「我正饥渴,何不去买碗吃,兼看看这妇人。」 静海遂自腰间摸出几文,走进门道:「女菩萨,小僧过路饥渴,特来买求一碗,以解饥渴。」言罢,便将钱放于灶上。 秋花见是和尚,笑了一笑,忙盛一碗,送来道:「出家人不要钱罢!」静海见他送来,忙用手来接,两只眼却滴溜溜看着秋花:手儿纤细雪白,脸儿俊俏微红,胸儿隆起如峰,金莲儿窄细如线。秋花见这和尚眉清眼秀,更兼少壮年纪,遂有意无意看了几眼。 这静海欲情炽贪,却见人多,恐露相,又因行礼在外,便速吃完,不舍而去。遂一路寻思,颠头摇脑道:「好个妇人儿!我若养起头发,讨得似他这般人物做妻子,死了便是快活的了。」 静海忽的想道:「我何不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虽不能身傍嫦娥,亦不可亲承他笑,或者有缘,亦不可知。」想了片时,又道:「他做这般生意,丈夫必然穷苦,只须如此这般,自然入我计中,必为我受用矣。」 毕竟不知到底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十二回 师兄弟诡计摧花 诗曰: 剪剪西风日暮吹,漫迟凉月到香闺; 半残碧树阴前瘦,初过征鸿语带悲。 绣卷自煎佳茗掇,吟成只许嫩兰知; 几回欲走丹青华,幽恨无端压黛眉。 且说那日,静海想得一时欣欣得意,不觉中己到万年寺中,见了静心,静海只道:「一来拜望,二来先师作故,在家不合。今来募化,要在师弟处歇。若后得遂心愿,必不忘报。」 静心道:「你怎说此话,住下不妨。」遂腾一小屋,净后令其安歇。 到了次日,静心问道:「师兄此来不知作何化术?」 静海道:「从来募化易于成功者,莫若坐关,相烦师弟寻一匠人,做座禅关,抬到一地方,我自能募化。」 静心道:「这个何难,我去寻人替你做便是!」遂领命到匠人家,讲定工价,约好十日准有。二人回来,静海坐于房中,候至深夜,挖开床下泥土,将银埋于地下,只留三百在外。暂且不表。 且说一日,静海闲着无事,便在四处游走,只不敢到罗家左右,却看明来踪去迹,又在无人之处留有记号,方才折回。 未及到家,途遇一妇人,二十有余,却是生得美貌风骚。怎见得,但见: 面非黛粉,却也妖妍;腰岂小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