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能关住人,却关不住眼睛,眼睛看到的是宫墙自然也只能看得见后宫,本该看到只是朱南而已,慕容家的船临走前夕,纾贵妃送去一份简单的地图和一份简单的描述,让慕容将少走许多歪路,那便是慕容家都敬佩纾贵妃的原因,得先机得天下,先机是永远掌不完,未来还有未来。
始料未及的是,纾贵妃还留着很多手本事,多到以后慕容将对着与他相似之人也无比尊敬,无论他利用过何人,那人都会心服口服,包括他对管颂的凌辱和囚禁,管颂依然会成为他棋盘上一颗乖巧的棋子,要是他手中有一盘棋子,无论黑白都是他手中的筹码,放在何处都是掌握之中。
1953年,台湾大学,图书馆。
阿遥的成绩在濒临挂科的情况下,通宵两天背书,临急抱佛脚是不管用的,医科生要背的东西太多了,同学看到他倒在地上,医科生至少很快就能发现他心跳脉搏停止,并且展开急救,那一瞬间,阿遥可不想成为同学或者学弟学妹的大体老师,猛然睁开眼睛……
回来了,是学校,他还是沈秋遥。
朱南?纾贵妃?都结束了。
心跳脉搏已经恢复正常,他从地上爬起来还自己划伤了手指,会疼,会流血,终于是真的回来了,他变回沈秋遥了,离考试还有两天,管什么挂科,他不念了,他是朱南庆文帝的纾贵妃,他还念什么书?
回想起睁开眼睛前的大火,忍不住又要微笑起来,从心底里笑起来,爽快扔下书和重要的笔记,发自内心笑起来,那场大火刚好……
昭妃的册封礼刚过,长宁殿里召管颂去请平安脉,纾贵妃仍然如平常那般微笑待人,说尽讽刺的话,是故意的,引管颂起杀心,他让宫女都下去了,故意打翻琉璃灯引起一点点火舌,管颂知道自己不会死,那是他最好的泄愤机会,在火光之中绑住纾贵妃——那个羞辱他的魔鬼。
连这个都在掌握之中,还能有什么害怕呢?
在此之前,他交代过好几次要他们善待管颂,槿棋以为他有点良心,会愧疚,仔细想,管颂是纾贵妃留给他们的一条后路,哪是什么良知,是他棋盘之中的玩具。
皇妃的册封礼都有按仪制布置,但是正一品荣国公主的册封仪制比从二品妃高级多了,内务府按一品荣国公主的仪制布置,也算是攀附宠妃的一点小奉承。很明显,槿棋疼爱宜珊比睿儿更多些,把睿儿送到太后宫里照顾,自己亲自照顾宜珊,怕是想起自己身为尚书千金身份,她不想女儿再成为一个权力斗争之中的牺牲品,自古公主大部分难以逃开和亲或是笼络朝臣的命运,要是保护宜珊过度也不成,至少她有办法让宜珊不用成为和亲或笼络朝臣的道具罢了,在这个年代,即使贵如天之骄女也身不由己。
内务府制作册封朝服的时间很多,在宜珊还没出生的时候,便开始搜罗布料和新图样,容楚看过满意才让人去做,册封礼之前,槿棋像平常那般找纾贵妃聊天,看不出有什么异状,只是纾贵妃比平素更加冷静说要他们一定要在1953年去台湾大学找他,这件事吩咐不止一次,他知道容楚没心没肺久了,隔那么久肯定记不清年份。
繁琐冗长的仪式是纾贵妃最后享受人上人待遇的时光,他记得历史上纾贵妃是在灵犀公主出生那年死的,不管这个纾贵妃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他都没说出来,要是他真的是历史上的纾贵妃,那必须在今年死在朱南,不然会违背时间定律,他计划长远着,可不想折在一个无法把握的未来之中。
他在太后身边,始终脸上挂着平日对待旁人的温柔微笑,再看几遍朝堂上那些如花儿般娇美的妃嫔,无论是被贤妃视为对手,还是昔日下药致她们不育,也不重要了,他从心底里期待回到未来时能长生不老,便再也见不到这些有趣的女人吧?
纾贵妃凝视着正在殿中跪着接受册封的槿棋,不知自己会不会赌对,至少,她会衡量轻重,这么多年之间,不老不死病会变得怎么样他说不清,至少目前掌握的线索中,他可以确定自己年代的名模Elaine是慕容芷,大概到那时候慕容家也研究不出解药,那就是容楚和槿棋会活到那时候。
自嘲一下,要是赌错了,没在未来活过来就好玩了。
“我知道自己挺坏的,但不是第一天这么坏。”
他的坏没什么苦衷,单纯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就是单纯的坏,容楚不知道吗,槿棋不知道吗,不,他们都知道,只是完全不重要。
听竹听画如往常般最后一次为他添上妆容,凝视着铜镜里这张端庄妩媚的脸,纾贵妃亦或是沈秋遥又有何重要?
“娘娘,管太医到了。”
燃起一炉沉水香,他向来不喜欢沉水香黑压压的烟气,听画听竹以为他又想对管颂做什么研究,目无表情把管颂绑起来,熟练地关上殿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他没有用伪装的娇媚女声,用自己本来的声音道:“我想知道,你变为灰烬还会变回来吗?”其实慕容芷早已试验过好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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