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邬玦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你根本不懂……这么多年我得到的,都只是因为这个虚假的身份而已。若我不是他的弟弟,我就不配拥有他的关心在意!”
“你配的,你怎么会不配!”林麒着急地辩解,“阿玦,爱从来就和身份无关,你为什么……”
“怎么,你这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么?”邬玦不欲再听,亦不欲再说,冷冷瞥了一眼嘴边血迹未曾擦去的陆谅峤,别扭地皱眉道,“你还不去洗脸休息么?难道也要继续劝我别在意身世,向他告白么?”
“你……”陆谅峤顿了一顿,终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垂眸笑道,“床笫间我曾说过一句话,希望殿下还记得。”
“什么?”
陆谅峤却只是一笑,转身飘然而去。
林麒垂着头说道:“那我也去睡啦,阿玦你别乱想,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道的,你改天有空好好和大殿下说一下,你们……你们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啦,肯定不会有什么不同的。”
邬玦走到房门口,背对着他冷声说道:“雪夜凉寒,你伤愈不久,又没有什么内力,还是早点泡个澡睡下吧。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操心。”
这话前半暖心后半寒心,林麒勉强笑了下,应了声“好”,也不知是应的哪句。
雪下到第二日夜晚也未停歇,陆谅峤在屋中生了一个小暖炉,炉上煨着一壶热酒。他夹了一块鸡腿肉到邬玦碗里,笑道:“殿下,在下比之宫中家宴的御厨,不知谁更技高一筹?”
邬玦的府邸上一共便没有几个人,到了除夕这日陆谅峤还擅作主张,让下人都回家团圆去了。邬玦也没说什么,最后还为陆谅峤所激,冷着脸和林麒一起杀鸡生火,切菜煮饭——当然啦,二殿下也就最开始象征性地拿起几根小葱放在水里泡了一下,然后就退到一边,不是嫌弃林麒连只鸡都抓不住,就是讽刺陆谅峤割喉放血的手法太残忍。总之一个白天几乎过得是鸡飞狗跳,三人斗嘴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会是林麒手忙脚乱地打翻了盘子,一会又是邬玦想用剑切肉结果切断了砧板,陆谅峤看着两人在一旁添乱既不生气也不赶人,继续好整以暇地在一片混乱中准备晚饭。
傍晚邬玦进宫前看见厨房里整整齐齐切好的食材,还有些恍惚,明明府中只有三个人,怎么竟热闹得大过往年。他看着林麒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鼻子上还沾着一点面粉,笑骂了一句:“傻子,还不去洗脸。很好看么?”
林麒呆愣愣地“哦”了一声,忽然又傻乎乎地低头笑起来:“阿玦,我等你回来吃饭。”
邬玦愣了愣,忽然醒悟过来,瞪了一眼陆谅峤:“你故意的吧?”
“难得有人陪在下过年,自是热闹些好。往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陆谅峤微微笑了一下,“时辰快到了,殿下还不进宫么?”
可惜热闹终究只能持续一时,很快便随着白日的光亮一并逝去了。邬玦从热闹又沉闷的皇宫中回到府邸,像是自熙攘繁杂的凡尘一下子到了空旷冷寂的幽冥,好在还有自己屋中亮着的那一点烛火带着红尘的暖意,伴着酒菜的香气驱散了永夜不尽的孤寒。
风雪夜归,邬玦自嘲地想,原来还是有人会点灯静候他归家的。
他没有理会陆谅峤的言语,沉默着吃了几口后便放下了筷子。目光安静地望着屋外愈发肆虐的风雪,不知想起什么,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林麒急道:“阿玦,你要去哪里?”
“我只是担忧他会出事才回来的,如今一切无恙,自然是要走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登华山、游洞庭么?陆谅峤说治蛊要费上两年时间,这两年里我就陪你游遍名山大川,好不好?”
“原来你记得啊……”林麒轻轻叹了一声,既欣喜他还记得同行上赤山时说过的那些言语,又觉得眼下这个安静的邬玦失了鲜活的生气,明明白天还笑得那般无虑……心中酸酸涩涩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安慰。情知这一切解法都在他哥哥身上,但不提喜欢邬玦这件事,光是眼下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尴尬皇子身份,就不知如何面对邬陶了。
陆谅峤给邬玦倒了一小杯酒,摇头笑了下:“恐怕在下要扫殿下雅兴了。欢情宫在北国埋下的探子我已暗中查到了一些眉目,恐怕要劳烦殿下与我西行一趟。而且你那阴阳合欢蛊既是源出西北,或许能找到什么法子立时解了。”
邬玦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了,闻言只是轻轻嗤笑一声:“雪医真是心系苍生。”
“说起来,那换血易骨的事,殿下还要继续么?”
“……”邬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望着杯中的金黄色泽,垂眸讽道,“雪医在故意取笑我么?”
“不敢。”陆谅峤看了一眼林麒,也默默饮了一杯酒,“其实早日上路也好。林公子如此面貌,长留京中,也是十分不便。”
“那明日就启程好了。”邬玦看了一眼低沉晦暗的天色,起身将漫天风雪关在屋外,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他肤色本白,面貌清冷,眼下为酒气一蒸,两颊浮起两坨绯红,灯火摇曳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