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一阵风似的逃进了屋。
李姝菀见李奉渊要走,心一急,提着装帽子的布袋子冒雪穿过庭院朝他跑了过去。
“哥、哥哥。”她结结巴巴喊了一声。
李奉渊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有事?”
他目光依旧冷淡,李姝菀心头一紧,不自觉避开视线低下了头。
他换了身衣服,可腰带上还系着那只红荷包。李姝菀想起李瑛走之前说过的话,又想起李奉渊前天夜里送她的那只和他腰上这只一模一样的荷包,心头忽然升起一股莫须有的勇气。
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他:“待会儿,待会儿我能同你一起吃午饭吗?”
李奉渊听见这话,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有不解,有轻视,或许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厌烦,唯独没有李姝菀期望中的善意。
他眉眼间的冷漠令李姝菀好不容易撑出来的勇气瞬间散了个干净,李奉渊问她:“你是以什么身份问出这话?”
李奉渊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过大的起伏,比起他在祠堂诘问李瑛时要和缓太多。
可此时此刻,这句话落在李姝菀的耳朵里却仍充满了讽意。
她想过或许会被李奉渊拒绝,可并没有料到李奉渊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李姝菀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手足无措地捏紧了袖子:“我……”
她不清楚要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冷漠的神情,无助地低下了脑袋。
目光扫过他腰带上挂着的荷包,李姝菀如同被那一抹红点醒,低头从袖中掏出了一模一样的荷包。
她将荷包捧在手中,紧张地抿着唇,有些犹豫地递到李奉渊了眼前:“这只荷包……”
李奉渊垂眸看着她掌心的荷包,她还没说完,他却像是已经猜到了她内心所想。
他皱了下眉头,反问道:“你觉得这荷包是我送给你的?”
这话令李姝菀明显怔了一瞬,不需要回答,这反应在李奉渊的眼里已经无异于默认。
他像是觉得李姝菀的这种想法十分荒谬,冷眼看着她,毫不犹豫地打破了她因误会产生的幻想:“你为何觉得我会送你东西?父亲将你从外面回来,难道你便当真把自己当作我的亲妹了?”
他这话说得难听,好似李姝菀半点不配和他攀亲。
也是,世家长大的少爷,祖上四世三公,权贵显赫之门,自然不肯轻易认李姝菀这养在外面的野种做妹妹。
若李姝菀年纪再小些,只有一二来岁也就罢了,可偏偏她出生在洛风鸢离世的那一年。
李瑛没有提起外面那个女人是谁,李奉渊也没问过,不过却无意听见底下的仆人私下在猜。
若李姝菀的母亲出身清白,有名有姓,李瑛自然不会就只抱个女儿回来。
都说她的母亲大概是哪地的歌坊秦楼养的怜人,地位低下,大将军才提都不曾提起。
李奉渊并不关心李姝菀的出身,也不在意她的母亲姓什名谁。
他只是不待见她罢了。
李姝菀面上的血色在李奉渊短短的的一句话里尽数褪去,她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撞上了身后的廊柱。
余光瞥见院门外,几名仆从端着餐食低头立在雪中,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听了有多少。
李姝菀脸色惨白,唇瓣嗫嚅,更说不出话来。
她如此年纪,又生得乖巧,眼眶一红,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奉渊见她这般模样,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不过他的心或许是枪尖的陨铁做的,和他的枪一般硬,并没有心软半分。
他的语气依旧冰得冻人:“我不管你如何以为,也不管李瑛之前和你说了什么。你是他的女儿,但我李奉渊没有妹妹。”
丢下这句话,李奉渊径直转身走了。
这样一番话后,李奉渊本以为李姝菀再不会来打搅他,可没想还没进门,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哥、哥哥。”李姝菀还是这么叫他,只是声音低弱,语气怯怯,好似害怕他会因为这一声称谓而生气。
李奉渊皱着眉回过头,看见李姝菀小跑着追上来,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布袋子递给了他:“你的帽子。”
她并没有看他,微微垂着眼睛,眼眶很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显然在强忍着哭意。
“已经洗干净了。”她道,说罢又像是担心他会嫌弃,又说:“是桃青姐姐洗的,用布袋子包着给我的,我没有、我没有碰它……”
她说着,声音越发哽塞,像是有点憋不住了,低下头,颤着手擦了擦眼睛。
再放下时,袖子上已经有了湿痕。
李奉渊看着面前只到他胸口高的李姝菀,心头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堵。
他伸手接过布袋,李姝菀立马将手收了回去。
她没有再纠缠他,更没提一起用饭之类的话,动了动嘴唇,声音细如蚊吟:“我、我回去了,不搅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