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嘉严,你觉得弟弟过生日送什么比较好?”
“你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嘛?”
“我不太清楚”
“啊没关系,男孩子嘛,喜欢的东西应该大差不差啦。”
冉遗苦恼地摇摇头:“不,我弟弟有些特殊,平常男生喜欢的东西他不会感兴趣的。”
陆嘉严不太懂怎么个特殊法,出于礼貌没有多问,还是热情地出点子:“哦,既然不喜欢一般的东西,那你可以自己动手给他做件礼物啊。”
“自己做?”
“没错,这种更有意义,对方也会感觉到你的心意的。”
冉遗有些犹豫;“可我不太会手工。”
陆嘉严兴冲冲地:“没事,你来我家,有手艺老师教我,你可以跟着学。”
离牧辞生日还有半个月,冉遗想,既然要讨好他,费点心思也是应该的。他压下眼中的不耐烦,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感激道:“谢谢啦,你人真好。”
小半个月一晃而过,冉遗没事就被陆嘉严拉到家里学手工,不过时间紧,只能上手操作一些比较简单的东西,手艺老师建议可以拼一套模型。冉遗为此买了一套专门制作模型的装备,在老师指导下拼了几个简单的模型后。他下单了一套舰艇模型,在家里颇为认真地捣鼓起来。
和牧辞的关系还是老样子,两个人在家也见不了几面。因为牧辞不愿意去学校,牧临江就请了家庭老师给他上课。牧辞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卧室里。听老师说,他很聪明,已经上完高中的知识了。
冉遗停下手中拉线的动作,盯着那套快成型的模型发呆。
真的会有用吗?
他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吧。
说不定连看一眼都嫌浪费。
生日那天,冉遗的模型做好了,也还算成功。他刚想下楼,就看见牧临江放下电话,期待地走向牧辞的卧室。
“小辞,爸爸给你准备了礼物和蛋糕,我们去给你过生日好不好?”牧临江敲着房门,语气讨好试探般的问,“你也不能老是呆在家里对不对,跟爸爸出去玩吧?”
门内一片沉默,回答他的是紧闭的房门。
牧临江试着拧动门把手,却发现门从里面被锁死。
冉遗从卧室看出去,男人挺拔的背影逐渐变得犹疑,佝偻。他看上去不知所措地晃动着那柄把手,后面再说的什么冉遗已经听不清了,只记得男人最后低头深深叹了口气,昏黄的光落在他身后拉出一长条影子,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门口,沉默地下楼出门。
暮光开始吞没这座城市。
冉遗坐在桌前,出神地望着空气中的尘埃,他伸手,看着那些细小的东西逸散穿过指尖,有些难过,又有些嫉妒。
凭什么,有的人再也尝不到爱,有的人却可以随意践踏它。
他费心费力拼出来的模型,送给这种人还不如扔到垃圾桶里。
冉遗又想起了母亲,想到她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温柔。她把自己所有的母爱都给了他,神经质地警惕一切靠近他的人。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身体的秘密。你会被当成怪物的。”他那时还小,觉得怪物很可怕,是会被勇士或者超人消灭的,只能害怕地点头,告诉妈妈他会牢牢守住这个秘密的。
临终前,她还死死地拽着他的手,眼底是深深的遗憾与不甘:“我的冉冉,你可怎么办?”
泪流下来打湿脸庞,他茫然地望着窗外,外面已经暗了下来,半轮残月苟延残喘地悬在那,下一刻就坠落不见。
“阿冉长大了,要努力做一个正常人知道吗?不管妈妈有没有在你身旁,你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宝宝,你记住,为了平安活下去,你可以选择不那么善良。”
“妈妈希望你幸福。”
冉遗整理好衣服,把模型抱在怀里,向牧辞卧室走去。
他站在门口,没想好要怎么说,手指犹豫地举起,还没下定决心。门就猝不及防被拉开。
冉遗受惊般退后,看向眼前的人。
他来了两个多月了,牧辞的警戒心已经没那么强,只是单纯地抵触与厌恶这个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牧辞随意打量着他,开口时语气漫不经心: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冉遗精神高度紧绷,他看上去无辜又迷茫。泛着水光的眸子还残留着哭过的红痕,站在那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什……什么话?”
牧辞借着灯光,好像第一次看清楚面前的人长什么样。
冉遗的这张脸,倒是让他回忆起十几年没见的母亲,那双眼睛流转间潋滟澄净,看人时总是温温柔柔的无害神情。
那是一种无法否认的美。
冉遗见他沉默地盯着自己,动了动嘴唇:“我是来……”
“眼睛倒是长的很像她。”
冉遗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妈妈,一时间怔住。
他还记得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