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印兴奋起来,找了只蜡烛点上,先往暗道里照了照,然后又到门口听了听动静,确认附近没有其他的仙人,他才小心翼翼向里面走。
从地面先下十二步台阶,到了地下是一条幽深阴冷的小道,再往里走三十步,总算见到一扇石门,门上雕刻狮面,狮子两只黑濯濯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来访的“客人”。同印走过去,按下狮子的眼睛,石门哗然洞开,里头烛火通明,正是一间暗室。
同印还怕门口潜藏机关,把那石门摸了个遍,才敢往暗室里走,里头三面墙的红木格子柜,像医馆里分装药材的那种,每个小格子都带着一枚锁,室内却见不到任何钥匙,想来没有钥匙是打不开这些格子的。
暗室中间还有一张自然小几,放着些册子稿件,同印粗略地翻了翻,都是些财物记账,还有一些仙女们与客人的来往记录。
小几旁边有炭盆,里头有些已经冷掉的碳灰,同印拨开碳灰发现了一些没有烧完全的纸片,他掸掉上面的碳灰细细辨认字迹,能认出来其中半句写道——
“我会向师尊举发……”
这是同征的字!
同印整理过同征那么多的书册信件,不会认错,确实是同征的字。
但同征要向师尊举发什么?这是他写给谁的字条?为什么要烧掉?他的死是不是和这些秘辛有关系吗?
同印在往炭盆里找,却找不到其他剩下的纸片,小几和炭盆周围也没有其他信件、字条留下。
他将纸片揣进袖袋里,正想着再捣鼓捣鼓格子柜,就听到暗室外头一阵脚步声。
暗室里没有其他退路,同印情急之下,只能化作龙形,缩小身体,挤进了格子柜与天花板中间阴暗的夹缝里。
刚藏好就见到暗室的石门被推开,两个瑶池仙女快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扎双髻,另一个年长些戴花冠,衣裙上绣着精巧花纹,应该是王母身边的大仙女。
花冠仙女怀里还抱着一个木匣,进来后四处又看了看:“你来的时候,没有别的姐妹看到你吧?娘娘说,只能是我们来处理这些东西。”
“没有,”双髻仙女小声地说:“我还特地绕过商音姐姐的房间,见她没出来,我才来的。”
花冠仙女把木匣打开,里面是一沓一沓的纸张,一边断口不齐,像是从成册的书、账本上撕下来的。她点燃了炭盆,让双髻仙女把木匣里的纸张都拿到炭盆里烧掉。
“动作快些,等寻宝活动结束,我们就回到大殿里头伺候,不能被发现我们出来了。”花冠仙女催促道。
双髻仙女一边烧纸一边怯生生地说:“姐姐,我的事情,娘娘有说吗?我心里没底……”
花冠仙女安抚道:“你放心,娘娘说了,等这阵子风波过去了,就送你到针神娘娘那里,反正你还没出来接过客,也没什么仙人认识你,你走了不会被察觉的。针神娘娘那儿也已经说好了,她不知道实情,只当是你自己愿意去的。”
双髻仙女扶着胸口:“姐姐你是不知道,我真的怕。”
“怕什么?”花冠仙女的声音稍稍大了些:“商音这阵子伤心糊涂,哪里想的起来那么多?再过一阵子,她怕是也要走了,也不会记起你来的。”
双髻仙女不说话了,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炭盆边热浪滚滚,小仙女被烤得额心都是汗,红艳艳的火舌照着她的脸,也是红扑扑的,她抹了抹鬓发,热得用袖子扇风:“也不知道这会子他们找没找到灵石……”
她身后,花冠仙女没有应声,她便转过头去想看看姐姐在做什么。
然而转头的瞬间,仿佛有一道极细小的几不可查的光点在她眼角闪过,她浑身一僵,被法术定在原地,头还维持着转了一半的动作,脸上是惊诧的表情。
花冠仙女叹了口气,指尖光点一闪:“实在对不起,小光,我也只是听娘娘的命令这么做。”
双髻仙女瞠大一对圆眼,恐惧地转动眼球,瞪着自己的姐妹。
“你别怨我,也别怨娘娘。”花冠仙女还握了握她的手:“事情闹得这么大了,最保险的法子,自然还是你不在了,娘娘才能真正安下心。你就当是为了娘娘,为了瑶池众姐妹,舍你一个,才能保得住大家。”
双髻仙女被施了法术,急得咿咿呀呀地叫唤,却发不出声音,显然是被施了禁言术。
“你走了,娘娘会安抚好你的家人的。别担心。”花冠仙女做了个深呼吸,抬了抬手,指尖聚拢出更大的一个光球,“闭上眼吧,不会痛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说罢,她抛起光球,咬牙朝着双髻仙女砸了过去!
室内大亮,千丝万缕的光线散射开来。
但双髻仙女并没有倒下,光球还未砸出去,被一股力道强行甩开,击中了旁边的格子柜,柜子发出闷重的一声响,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连表面的木板都没裂开一下。
施法被打断了。花冠仙女哗地站起来,警惕地望着四周:“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