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被欺凌的人明明是他魏泽贤,俞庆平仗义挺身帮了他一句,而他甚至连跟俞庆平站在同一阵线互相扶持的勇气都没有,所以事隔那么久,他哪里是为了给俞庆平报仇,不过是打着帮俞庆平的幌子给自己报仇罢了。
其实魏泽贤大大方方说出自己就是想要报复那姜甯倒是会高看他几眼,甚至觉得他是个有血性有谋略的。
但他居然无耻到连害人都要用无辜善良的俞庆平来做掩饰,这一点,姜甯就确实是看不起他了。
也许是姜甯戳破了他那点心思,魏泽贤突然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重新跌坐到了椅子上。
他失魂落魄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看着自己一双手发起了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姜甯。
“你说得对,我不该打着庆平的名义去报复,他是个好人,我确实是为了自己私心为了报复他们当年做的一切才布下的局。我愿意将事情交代清楚,但我有一个条件。”
魏泽贤一字一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姜甯看了一眼时均,他想了想随后点头答应了。
有了时均的保证,魏泽贤把这场精妙的设局给剖析了出来。
其实俞庆平被欺凌之后私底下找过魏泽贤,他是个顶顶善良正直的人,竟然从未责怪魏泽贤的懦弱,甚至安慰他这是正确的选择。
两人是同桌,魏泽贤从不敢明面上看俞庆平一眼或者帮他一把,但俞庆平被打得厉害无法写功课的时候,他会偷偷摸摸帮他做一份,这也是他能模仿俞庆平字迹的原因。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小团体眼皮底下偷偷进行的。
俞庆平不想给他惹麻烦,他也不想再重回那种被折辱的日子。
然而俞庆平自尽的那日,他听着惨叫彻夜难眠,直到葛自才骂骂咧咧进了屋,他才胆战心惊借着洗漱的借口离开房间。
当时天色还没有彻底亮起来,所有的学生都还在屋里没有动静,只有俞庆平的房门开着。
魏泽贤见里头没有动静这才壮着胆子进了房。
在床脚边,他看见了遍体鳞伤的俞庆平正一脸麻木在系腰带,手抖得连结都打不上。
315 起因(二)
魏泽贤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不知道能如何安慰,但俞庆平却突然平静地让他离开,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办。
俞庆平的脸色很可怕,苍白夹杂着淤青,眼神空洞,魏泽贤怕刺激到他,只能先退了出去回房洗脸换衣服。
后来他再返回的时候俞庆平的房门已经打开了,里头空无一人,魏泽贤转头找了一圈,正看见俞庆平的背影消失在院舍门前。
魏泽贤看了下还没有人出来,心里挣扎了一番才咬咬牙跟了上去。
他发现俞庆平直直朝着宋常辉的屋子去了。
俞庆平手里捏着东西如同游魂一般站在了宋常辉的屋门前敲了起来,一声声平缓的叩门声,在清晨的宁静当中叫人生出一种无力挣扎的颓死感来。
宋常辉披着外袍出来开门,看见俞庆平的脸也有些惊讶,让他进去之后就把门关上了。
魏泽贤当时出于好奇并没有转身离开,反而躲到了拐角的窗外,偷偷将窗户拉开一条线窥探起里头的情况来。
俞庆平递了一张纸给宋常辉,又平静地阐述了自己昨夜的遭遇,随后请求宋常辉将这张纸的内容递交到府衙去。
他将周骥三人对他犯下的恶行写了下来作为供词,他要鸣冤,要让周骥他们三个通通下大狱。
宋常辉的脸隐在阴影中魏泽贤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捏着那张纸在屋里来回踱步,后面把纸随手往桌上一放就开始规劝俞庆平。
俞庆平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兄嫂,宋常辉便抓着这处游说。
不断告诉他如果事情闹出去,日后他的兄嫂也抬不起头做人了,而且这三家有权有势,他的兄嫂再也无法过安生日子了。
末了,宋常辉拍拍俞庆平的肩膀劝他忍住,还有一段时间就可以小考,以他的成绩定能拿下童生资格,不要节外生枝。
俞庆平却摇了摇头有些油盐不进,他跪下来朝宋常辉磕了头,直言道,童生的资格可以再考,但这三人必须承担后果。
他的坚持让宋常辉撕破了脸,再也不想维持那副贤师良友的模样,一句话就成了压垮俞庆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常辉冷冷地警告俞庆平,如果俞庆平出去击鼓鸣冤,他就以行为不端为由,取消俞庆平的童生资格。
换做其他时候,这童生资格没了俞庆平或许还能觉得不在乎,只要命还在,换个书院再读两年也不耽误事。
但他方才遭受完身心巨创,一心想着寻求良师相助,却不曾想心中的良师才是为虎作伥之人,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忍辱负重就像一个笑话。
俞庆平突然就笑了,笑得有些癫狂,宋常辉又惊又怕看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随后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魏泽贤等他走远了才再次将视线转回屋内,他看见宋常辉将俞庆平那张证词放在蜡烛上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