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迟的提议沈君尧并没有立刻答应,他仔细看了两眼瓦缸中的尸体,随后转向姜甯。
“无法确定这水潭是个坟冢还是有人杀人抛尸之前,恐怕不适合惊动其他人。你能判这两具尸骨的情况吗?”,沈君尧紧紧盯着姜甯等待她的答复。
姜甯没有回话,只是满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当即就跑向马车去取自己的验尸工具箱。
阳光太过刺眼容易影响判断,沈君尧便和墨迟一人一个,将瓦缸搬到了树荫底下。
两个瓦缸都有裂痕,里头注满了水,搬上岸后里头的水就开始慢慢透过缸体的裂缝往外渗漏。
姜甯戴上皮手套,立刻屏蔽外界,进入工作状态。
小小的头骨很完整,没有任何伤痕,从头顶前囟门闭合程度以及牙齿萌发情况来看是个1岁左右的幼童。
胸椎颈椎,盆骨,四肢,姜甯轻轻拿起细小的骨头,按着人体结构一根根排列整齐,小半个时辰不到,第一具尸骨就拼好了。
“从盆骨和头骨情况判断,是个一岁左右的女童。右手胫骨有严重骨裂痕迹,从胫骨中部往四周呈网状,初步判定是被钝器暴力击打造成的。头骨顶部有一些极小的圆孔痕迹,暂时无法判断是什么原因造成,但并未穿透头骨。颈骨……骨折,初步怀疑不是自然死亡。”
姜甯的声音低低的,眼底带着深深的怜悯,沈君尧不知如何安慰,所以闭嘴不言。
走到另一个瓦缸前蹲下,姜甯又重复了一遍相同的步骤,另一具尸骨也在她手里拼凑完成。
“牙齿基本萌发完全,前囟门也已经闭合,虽然身形同方才那具尸体相差无几,但这是一具将近两岁女童的尸体。头骨上也有极小的圆孔痕迹,痕迹比上一具尸体深一些,但同样没有穿透头骨。”
一旁的沈君尧在听见头骨痕迹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恶劣风俗,他撩开衣袍蹲下身去查探瓦缸内部。
瓦缸底下还铺着一层白布,长时间被水浸泡已经破破烂烂了,沈君尧用匕首翻动了一下,果然从里面发现了几丝银光。
他从怀里抽出锦帕,将那几丝银芒捡了出来,是几枚银针。
“女颅针,送子孙。看来有人为了求得一个儿子不惜害死自己的女儿。”,沈君尧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姜甯知道,背后的凶手怕是彻底惹恼这尊煞神了。
99 女婴冢
墨迟甩起马鞭,马车载着时均火速赶往朗县的御宁卫卫所调动人手,而姜甯和沈君尧则留在原地等待。
姜甯戴着手套,仔仔细细将两个瓦缸中的银针都找了出来。
每个瓦缸中都有十二根,一根不少。
沈君尧立在树荫下,半倚着树干给姜甯讲起女颅针的恶俗由来。
世人偏爱儿子,总认为多子多福,但这生儿生女并不能随人意愿轻易掌控,于是便有人想出了一个所谓的方术。
盼着生男孩的人家会去买银针回家泡雄黄酒,随后在行房前用针扎女儿的头顶。
不仅要扎,还得骂,扎得越用力,女儿哭得越厉害,效果就越好。
传言说是女婴魂听见哭声便不敢再来投胎,如此一来下一胎便不会再生女胎。
孩童年纪小,银针扎顶损伤身体,孩童大哭大怒在施术途中猝死的也不在少数。
虽不能保证能成功,但总有人觉着有方法就该一试,于是便有了这些惨遭祸害的女童。
姜甯听了由来,一双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怒气蹭蹭往上冒,一脚就踢在了树干上。
力度没控制好,她把自己的脚也踹得生疼。
“这些爹娘比鬼还恶毒啊,怎么下得去手,那么小小软软的一个孩子,真就心如蛇蝎,畜生都不如啊!”
靖国公府只有沈知意一个姑娘,靖国公和沈君尧把她当宝贝一样呵着的,沈君尧对这些恶毒愚昧的父母也十分厌恶,虽没有肢体动作,但眼底早已积上寒霜。
两人靠在同一颗树干上静静等着,耳边偶尔传来几声鸟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微风坲过,轻轻晃动着。
气氛舒缓又融洽。
如果不是眼前有尸体和命案,姜甯真的非常想问问沈指挥使对两人之间的绯闻到底是什么态度……
安安静静等了快一个时辰,耳边总算传来了马蹄声,姜甯探头去看路面,一队飞鱼服的骑兵正跟在墨迟的马车后面,朝着他们两人飞奔而来。
领队的汉子高瘦精壮,嘴边留着一圈黒胡子,穿的是蓝色飞鱼服,看来是个百户。
车和马齐齐停了下来,蓝衣的百户翻身下马立刻朝沈君尧拱手行礼,“指挥使,属下朗县百户齐啸。”
沈君尧微微颔首当做回礼,齐啸便立刻转身朝后面那些白衣的御宁卫挥手,“干活!”
时均前往卫所便已经将事情的由来告诉了齐啸,齐啸当即就点了十几个水性极佳的属下赶了过来。
只见这些个白衣御宁卫齐步上前朝沈君尧拱手行礼,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