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初越低头看她, 月下身影如松枝垂首, 挺拔又坚毅。
“我现在被你弄得只有痛没有快, 温霁,我们是夫妻,在我第一次进入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我也会学着做一个长久丈夫,结婚证是法律约束的责任,让你满意是我对你的责任。不是我拿你当不懂事的小姑娘,但怀孕是件很辛苦的事,你别想着自己承担,我绝不同意。”
温霁一双眼睛愣愣地睁圆,晚课结束,走廊的灯一盏盏地熄灭,面前的男人一双眼睛亮得通明,说着既霸道又关心死人的话。
在她心口的软肉上撞着,让她开不了声。
“我没跟妈说我怀孕了啊……”
温霁的声音缓缓地、轻轻地落,不比一片雪花重多少。
张初越在说出那番话后心里翻滚着焦热,她偏还慢性子的冷静,一拳头砸在棉花上了,他气息沉忍:“她说你虽然没讲,但她都看出来了。”
温霁有些心虚,脸颊烫烫的,心窝也烫烫的,这时保安来熄灯催人,钥匙磕在铁栏上,喊:“熄灯清人了,谈恋爱的麻烦换地儿啦,楼下的草坪小树林都行,月湖那儿赶紧去占座吧!”
温霁脸皮薄,把手从张初越的掌中扯开,没想到他力气这般大,挤开她的指缝嵌了进来,不过前一秒这么霸道,下一秒还不是臣服在保安的权力之下。
只是下楼经过大门时,他停下步子朝保安大叔郑重道:“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太太。”
保安见多识广,挥了挥手说:“行了,她是你祖宗我都信,快回去,大冷天的,你给她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待吧。”
说着,大叔还颇有人情味地朝温霁讲:“别人太太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别轻易进了围城。”
大学里的保安也是有文化的保安,张初越闻言勾了下唇,说:“您说得对,她是我祖宗。”
不止是太太,而是要被他伺候的祖宗。
温霁一直到被张初越牵出校道,人还是晕乎乎的,他有让人色令智昏的手段。
“走反了,我宿舍在那儿!”
她得及时悬崖勒马。
张初越说:“今晚回我那儿睡,你们宿舍都是上床下桌,你这样很不安全。”
温霁眉尖微挑,心思像那轮幽幽亮着光的路灯,眼底掠过狡黠,“噢”了声:“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张初越狭长的眼神忍着脾气斜蔑她:“你想什么?你就算没怀孕,挂在我身上都成,只是你现阶段还在念书,又要期末考,专业上我不敢说指导你,但我看过你桌上的那些教材,有些原理都是共通的,重点我能给你划。”
温霁单手托腮,一副认真听他讲的样子:“你说这么多,要是能替我生就好了。”
张初越觉得她语气还是小女孩般的轻松,他却无法轻松:“还有,生冷的东西不可以吃,我已经跟军区医院预约了号,明天就带你去做检查。”
温霁若有所思:“我今天跟妈吃饭的时候,看到蟹都没碰筷子。”
张初越这才略显出满意神色:“给你熬了粥,妈说你看到鸡汤就想吐,晚上恐怕也没吃什么,但你现在不能饿肚子,以后想吃什么都跟我说。”
温霁看到他提在手边的保温壶,伸出五指。
他说:“去车上吃。”
“车上会有味道的。”
“你没听那个大爷说的话?给你找个暖和点的地方谈恋爱。”
温霁歪了下头,嘴角忍着笑,一张脸憋得通红:“车上哪有老公的被窝暖和啊?”
话一落,男人那张深邃刚硬的脸就变了下,瞳仁晦暗看向她:“这段时间我会节制。”
听了那么多好话,温霁觉得这句牺牲最大。
她轻轻叹了声,走到张初越的车边,手就去拉后车厢的门,说:“上来吧。”
俨然一副要接待他的样子。
张初越长腿顿在门边,握着保温壶的五指在冬日里冻得青筋发红。
温霁此时没有坐下,而是一手撑在前车座间的储物箱上,半屈着身子,身段让羊绒大衣盖住,张初越心里庆幸一丝,幸好盖住了。
他坐下后将车门阖上,刚要拧开壶盖,就见温霁手里拿了几个经常被他撕开过的熟悉包装,就在他将车内的光打亮之时,眼睑蓦地一凝。
听见温霁说:“欸呀,上次在这里落了几个,看来用不上了,你带回去吧。”
张初越靠在车椅上,呼吸一窒,想到她上回让他认真开车,自己在车里左右鼓捣,原来是藏这样东西,真是气死。
温霁还特意在他面前数:“八个,没少呢。”
张初越大衣里是修身的黑色毛衣,此刻敛着眼睫说:“喝粥。”
胸膛暴露他起伏的情绪。
温霁把东西塞进他的外套里,端着粥拿过勺子来喝,张初越觉得自己心肺被她放进来的套烫出了八个洞,又觉得自己被那套给套紧。
思绪苦思冥想,到底是哪一步漏了,怎么让她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