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钧州五谷丰登,夜风吹拂金浪麦穗掺着泥土特有香气,一路田野飘香。
夜已经深了,虫鸣中夹杂着悉悉索索的响动,五个万剑山弟子在一户人家的田埂里用法力疯狂收割麦子,再装进自己随身的干坤宝袋中。按理说万剑山仙官想征收点粮食本不必如此鬼鬼祟祟,但这群人却战战兢兢像是不熟练的小偷。
青年听到这声音,风一般从屋里衝了出去——
他知道那群“蝗虫”又来了。
这五年间,每到秋收时,万剑山的外务堂弟子总要来他的田地捣乱。第一次他以为是万剑山征收粮食,就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结果第二天发现全村只有他的田里光秃秃的就知道这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青年袖袍一挥,霸道至极的气劲直接精准无误地打入五人体内,连初秋的虫鸣都寂静了一瞬。他不急不缓地走到最近那人身边蹲下身子。
“又是那个云牧野派你们来的?”
万剑山弟子瑟瑟发抖,眼前此人虽然粗布麻衣,但面容完美得似乎不带人气,冰冷得也仿佛不近人情。
“魔江兄,您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吧,云师兄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啊!”
那双凤眸里如同含着一抔昆仑雪,就连声音也像断冰切玉般冷淡:“我压根不认识云牧野,他为何三番四次针对我?”
“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啊。”那小弟子眼睛滴溜溜直转,“要不这样,我们花钱把麦子全买了,您让我们回去好交差。”
青年犹豫了一下,抬手一挥把那五人穴道都解开了。
“二百两。”
小弟子拍了拍衣服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五颗灵石:“您拿着这灵石,去当铺里能换五百两。”说完,生怕他反悔似的一溜烟全跑上山了。
他将灵石揣进怀中,转身就闻到一阵香风,环肥燕瘦各色美女兵分八路围了过来。他皱了皱眉,提气几个闪身跃进自己小院子锁门设好结界,这才松了口气。
青年感觉身边一切都十分古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他失忆了。
五年前在大自在殿醒来时,他隻记得自己名叫江弥,是一个初入万剑山的弟子,至于其他事半点都想不起来了。一看时间才知,他居然丢失了三百年的记忆。
大自在殿的一众和尚对他的态度十分微妙,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敌意,却又忍不住讚叹他修习经文的悟性。佛子释尘对他的事格外上心,叮嘱他每日至少要运行六欲天功三个时辰。但当他提出要皈依佛门时,释尘那惊恐的表情他至今还记忆犹新。至此,大自在殿不肯再收留他,将他遣送回了万剑山下。
万剑山三百年间物是人非,掌门换成了云慈,顾不凡变成了外务堂长老。他原想着继续回万剑山修行,可万剑山上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将他赶了下来,最后是顾不凡出面,叫他先回临光村里修炼不要乱跑。
可没几天顾不凡就要突破悟道境,临闭关前嘱咐他不要相信任何人,只需勤加修习六欲天功,等自己出关之后就来帮他恢復记忆。
他起初不懂顾不凡为何要说这些话,直到他在村子里安然住了一个月后,仙盟盟主忽然找上门来。
江弥认得这位盟主,当初是他开传送阵送自己到万剑山的,但不记得自己和这位大人物是朋友。星渊动不动就来对他嘘寒问暖,若只是来探望也就罢了,那架势恨不得弄到全武光城皆知:仙盟盟主是他的挚友。
这下他家可就热闹了,媒婆蜂拥而至,差点连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没想到这麻烦还只是刚刚开了个头,紧接着全性掌门白如玉也来了。
他记得三百年前全性还是个邪教,现在居然成了名门正派。那个红衣少年美则美矣,不知为何他总能联想到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
白如玉问他是否有头疾,自己有办法医治。事实上,江弥只要看到天上的月亮,头就会疼得厉害。
全性掌门此言正中下怀,于是他便想问医治的方法。白如玉从袖袍中掏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告诉他只需此针入脑,头风即可迎刃而解。见他犹豫,白如玉就从身后随便拽了个弟子试针。针入脑后那弟子看起来并无异状,他便同意了。
可能确实是他想多了,施针之后晚上头风没再犯过,但白如玉给他留下的不只是这根针,还有一众娇童美婢。她们由全性花钱供着,每日的工作便是骚扰他干活,美其名曰伺候他。可他早就独来独往惯了,这群女子白日无所事事,夜里还想霸占他的房间,一来二去江弥彻底失去耐性,在自己的院子里布了一层厚厚的结界,眼不见为净。
青年醒来时贴身衣物的口袋里其实放了一张字条,字迹是他本人无误,只是写的时候似乎很着急,只有潦草的四个字:吾妻邀月。
只是一个名,没有姓,想花钱打听别人都劝他莫要白费功夫。某天傍晚他在万剑山下遇到凌无劫,就顺嘴问了此事,没想到凌无劫却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名叫百里邀月。
这个名字江弥是听过的,百里邀月是飞升之人,是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