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沉稳之人,动怒的时候越不会轻易开口说话,游萧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看得他觉得身上就算披了披风还觉得冷。
苗笙:“……”
无奈他不会哄人,只能当机立断地闭嘴,免得说多错多,立刻阔步向前走去。
其实是逃跑的步伐,只不过自己走不快罢了。
游萧抿抿唇,望着他的背影,努力把方才猛地燃起的怒火按下去。
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人,能够如此轻易地影响到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叹了口气,快步赶上苗笙,尽可能以一种温和的语调阐明自己的观点:“你有我照顾,你只会长命百岁,以后不许再说这件事,知道吗?”
“知道啦!”苗笙做出一副好奇张望的模样,随口敷衍,心里着实有些沉重。
就衝这反应,他觉得自己也不能留在游萧身边,得让对方早早适应没有自己的日子。
十年期盼,游萧过得太难了,可如果上天给了他希望,又拿走这个希望,他没了寄托,只会崩溃。
可他还那么年轻,怎么能因为我这条命运多舛的性命被反覆折磨?
苗笙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心想,或许这个孩子真的来得正是时候,到时候他为了履行父亲的责任,总能活下去。
两人并排走了一会儿,谁都没吭声,眼看落日跌入地平线,黑夜变得浓稠起来,街上仍旧喧闹声不绝,却丝毫融入不了他俩之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好在那客栈真的离得不远,走着走着苗笙觉得右前方突然变得开阔,仰头刚看到牌匾上写着“客栈”二字,就听身旁的游萧开口:“到了。”
这客栈有高大的院墙,前脸很是气派,看后院应该也不小,约有五层楼高,气势宏伟,又在这县城的主街之上,应当是这里最好的。
苗笙一看这环境,贪图享受的本性发作,立刻心情大好,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不知道里边有没有空房,其实没必要住天字号,其他房间也成。”
“放心,我已经让人提前预定了。”游萧跟在他旁边,声音还是有点冷,“接下来我们要在锦丘停留不少时日,还是住得舒心点比较好。”
客栈大堂宽阔华丽,现在正赶上饭点,有不少人正在吃饭,觥筹交错、谈天说地,看起来很是热闹。
见他俩进来,便有小伙计赶过来接待,游萧说了预定的名字,对方便笑盈盈地取了钥匙,安排了另一个人去外边接平小红,自己带他俩上楼。
天字号房共六间,分布在各层的最好位置,游萧特意选的在顶楼的一间,跟其他房间隔着宽广的中庭,不会受到打扰。
上楼之前,苗笙看见他瞥自己一眼,当即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道:“我自己可以上去。”
大庭广众的被人抱上楼,丢不起那人。
房间确实是极好的,两间宽敞的厢房,中间一个厅房,照例他和平小红一人睡一间,游萧驻扎在厅里。
平小红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拎着包袱上来的时候,发觉屋内气氛诡异。
师父和未来师娘之间似乎吵架了,又没有完全吵,互相不说话,但也没有完全谁也不理谁,总之就是一个人吭声,另一个人会回应,只是回应得极其简略,非常敷衍。
周遭的空气好像变得浓稠起来,多少有点令人喘不过气。
直到吃完简单的晚饭,这个奇怪的气氛也没有得到缓解,女侠轻易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问了师父知道晚上没有别的安排,便拿了兔笼去衝洗,洗干净之后一头钻进西厢房,不打算再出来。
打坐练练内功不香吗,反正离那俩人越远越好。
苏醒后第一次踏进自己的家乡,苗笙心里其实隐隐有些兴奋,其实很想出去转转。但看到游萧半个晚上都不苟言笑的模样,他也不好再提什么要求。毕竟自己要出门,总会兴师动众,拖累别人。
于是他拎了兔笼坐到窗边,打算逗一会儿娥影就去睡觉。
“如果不是现在就要休息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游萧坐在一旁看了他片刻,突然开口道。
苗笙怔了怔:“这么晚了,去哪儿?”
“不远,在房顶。”游萧似乎是维持不住对他的冷脸,终于露出了一抹极淡笑容。
笑了就好,苗笙莫名松了口气,内疚倒没有多内疚,就是把人惹不高兴了,自己也多少不舒坦。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都会自我调节。
一听要上房顶,苗笙更加好奇:“去上边做什么?这里难道有阁楼?”
游萧神秘地弯起了眼睛:“去抓鸟。”
作者有话要说:
游萧:什么都想知道只会害了你。
苗笙:虚虚实实虚虚,动脑子其乐无穷。
平小红:一种爹娘吵架我最尴尬的既视感。
四八较劲
苗笙把兔子放回兔笼, 接着便被游萧披上披风、揽着腰从窗户里“飞”了出去,转眼就到了房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