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游萧进来,聂云汉略一停顿,一脚踢向院子里的兵器架,将另一把刀踢给了他。
这是要考一考我的功夫么?
游萧高高跃起,凌空翻了个跟头,接住那把刀,与聂云汉交起手来。
虽然他也跟自己阿爹学了刀法,但他自己更擅长的是另一种快刀刀法,是现任四府盟盟主凌青壁传授给他的。
这凌青壁也曾出身与行伍,但与聂云汉兵种不同,俩人一个是前锋暗杀队,一个专查边关细作,因此刀法偏好也不同,一个求快狠准,另一个求稳妥,各有所长。
游萧更喜欢的是快刀,他喜欢快刀斩乱麻,绝不拖泥带水。
想做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底,做到最好。
爷俩打了片刻,是游萧先停了下来,故意露出空门,任凭聂云汉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阿爹的功夫不减当年,孩儿认输。”他低头恭顺道。
聂云汉“哼”了一声,用刀身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拍:“甜言蜜语跟谁学的?太假了。”
他没练内力,只有娴熟的外家功夫,游萧则是内外兼修,有内力加持,外家功夫自然更得心应手,已经远比他上乘,输给他只是个姿态罢了。
游萧笑了笑,没辩白,往屋里张望了一下:“闲爹爹呢?已经睡下了?”
“他不想看见你这小畜生,让我来教训你!”聂云汉坐在石桌边,掏出布巾,仔仔细细地擦拭他这把心爱的定情宝刀蹑影。
游萧一怔,立刻明白自己和苗笙之间的事已经被两人知晓,无声苦笑。
肯定不是笙儿说的,定是闲爹爹看见了他脖颈的痕迹,都是断袖,谁还看不懂这个。
“都是我的错,阿爹。”游萧垂手站在聂云汉面前,低眉顺眼,“是我一时情不自禁。”
聂云汉撩起眼皮觑他一眼:“少装乖,嘴上说着自己错,心里可真觉得这是错?”
游萧抿了抿唇角,几不可查地笑了笑:“是个意外。”
“我当然知道是意外,苗公子现在还弄不清自己是谁,怎么会对人产生什么感情?!但你这‘意外’也太快了,太快了!”
聂云汉觉得自己虽不是什么正经人,但至少怜香惜玉,当年与阿闲亲热,还是慎之又慎,没想到养子居然这么“雷厉风行”,这才几天时间啊,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不知道是他老了跟不上时代还是怎么的,总觉得不太妥当。
游萧淡淡道:“快点也好,我等他醒来已经等了很久。”
“听阿闲说,苗公子神态自若,没有什么懊悔或者跳脚的样子,想必这件事的发生,与他也脱不了干系,我不打算怪你,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好。”
阵势摆得挺足,但到底是自家孩子,聂云汉知道他不会干什么强製别人的事,倒也没打算责备。
“我会的,阿爹放心。”游萧沉吟片刻,问道,“他是不是想走?”
“你能猜到?”
游萧唇角泛起一抹苦笑:“他除了想避开我,应当还是想去寻找自己的身世。我知道我那三言两语唬不了他。”
聂云汉擦完刀,将刀还入刀鞘,仰头认真看着自己这位堪称人中龙凤的养子,想想也替这孩子心疼。
明明这么优秀,想要什么人要不了,偏偏还要受这份感情折磨。
“以前苗公子只是伤了心,显得疯了些,但他人很聪明,你这份不动声色,多少也是受他潜移默化。”他站起身,仔细叮嘱,“这世间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他醒来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你,对你会有本能的信任。你最好别跟他撒谎,若是被他发现了,不仅这份信任无法挽回,他定然还会恨你。”
聂云汉平视对方,游萧才十八岁,已经与他差不多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虽然接受对方爱上苗笙这件事颇费了一番功夫,但他还是希望这孩子能够获得幸福。
人太聪明通透,就会显得凉薄,但游萧不一样,他骨子里还是重情重义的,一旦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放手。
现在苗笙怎么想的大家谁都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也没人了解,万一就是个心硬捂不热的呢?
不过想想此前他为爱痴狂的模样,聂云汉心里还是抱了些希望,希望苗笙这次的痴狂全给游萧,才算给对了人。
游萧轻轻点头:“阿爹的话,萧儿定会谨记在心。”
聂云汉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早些休息吧。”
一连几天,苗笙都在房间里用功读书,这次他没看那些风月话本,看的是大曜的地图、地理志和各地风情,好好了解了一下他生活的这个国度,为将来跑路做准备。
这几日没见到游萧的身影,他其实心里颇觉得奇怪。
这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怎么会突然不来了?不会是以退为进吧?
但游萧不来,没人给他诊脉,他也就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敢就此离开。
万一还没走出里路,就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