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旁的人在石头后躲藏起来。至于另一边,应当也是找好了掩蔽物,林中兵荒马乱的脚步声渐歇。
谢敛不断移动身形,打乱对面的节奏,掩盖己方的动静,渐渐心中有了把握:在这林中,对方也看不见这边的动静。
他一手接住箭矢,朝着西南方向一棵树上的黑影凌空投掷,对方果然慌了手脚,趁此机会,他却足尖点地,几步踏着树干,朝方向扑去。长剑在他手中挽了一个剑花,等树上的人发现他时,瞳孔猛地一缩,剑尖却已到了眼前。
这招“凝霜”快如闪电,剑势刚起转瞬已要落下,千钧一发之际,谢敛只见余光中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剑尖朝着目标直刺而去,箭矢擦着剑锋而过,林中一声痛呼,不等那人回击,谢敛已退回了三丈之外。
刚刚那支箭扎在身后的树干上,谢敛抬手拔下只见箭尾乌黑似以燕羽制成,这是洛阳十三巷暗部的标志。十三巷一直以神出鬼没的暗杀闻名江湖,他们如今丝毫不怕泄露身份,可见这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正好相反,十三巷想利用此事来扩大组织在江湖上的声望,以此招揽更多的生意。
谁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来这么多十三巷的人,且叫他们在此地埋伏,只有四乡的财力才有此一搏,谢敛没想到他们为了牵制无人居的势力,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外面的江湖势力头上。
如此一来也能解释的通为何夜息要将这群原本打算离乡的江湖人关在此地数月。无人居对付四乡已是分身乏术,他必然已经料到谢敛带人出乡的途中会遇见这些人,此时,只要他们以为此事背后主使是四乡,便成了现成的人手。
他心中闪过许多念头,转眼间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为何花宴也会将这个消息给他?
“我倒是小看了你!” 这时,不知哪棵树上叶影一晃,一个人影飞身而下。谢敛立即便听出了她的声音:“花宴姑娘?”
花宴到如今也看出来他在乡中那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不过是伪装而已,心中又惊又气,站在他五步之外冷冷道:“我好心将无人居关押你师弟的位置告诉你,你就这样回报我?”
谢敛心中一动,渐渐明白了她的打算,立刻开口道:“你们四乡联手将人关在此地,倒是夜居主给我夜枭锁,叫我将人从阎罗殿里带了出来,对你又何来的报答一说?”
花宴立即反应过来,咬牙道:“无人居抓了你师弟,你倒还替他办起事情来了?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一贯厉害!”
此时林中皆静,两边都有人受伤,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二人这番话下来,众人皆露出了几分犹疑。花宴冲着他身后藏身在林中的众人高声道:“虽不知这小子先前是如何颠倒黑白,但将你们关在阎罗殿的确实是无人居不错,你们仔细想想可万万不要当了无人居的刀!”
她话音刚落,不知哪个角落里有人应了一声:“你可有什么证据?”
花宴听他这样说并不着恼,反而轻笑一声:“诸位若是不信,不妨随我折回乡里去同无人居当面对质!兴许还能赶得上一番大事,求得一番富贵也未可知!”
谢敛冷冷地截过了她的话:“他们怎知回去不是你们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富贵险中求。”花宴冲他身后扫了一眼,冷笑道,“在这儿与十三巷的各位高手拼得你死我活,就是侥幸逃了出去又能如何?倒不如随我回去,事成之后大把的富贵功名应有尽有。”
她这番话倒是勾起一些人活络的心思,一时间似乎犹豫了起来。
花宴仿佛也感受到了人群隐隐的骚动,略带得意的看了过来。谢敛目光一沉,紧了紧手中的剑,他自然有把握带着两个师弟离开,对他来说他到这儿来的目的本就是如此。夜息给他夜枭锁,作为交换他答应隐瞒此事是无人居主使,带这群人从阎罗殿离开的承诺也已完成,到此就可两清。至于这些人愿不愿跟花宴回去与他毫无关系。
但不行。
谢敛心中叹了口气,如今他退一步,撞见这群人的就是安知灵。他忍不住疑心一开始夜息就看准了这点,所以才会将此事交托给他。
气氛比之方才似乎又更为凝重了些,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竟又有人来?
众人紧绷着神经,听来人从马上跳下,跌跌撞撞地往浓雾中跑来,他大概很快察觉到了躲藏在雾中众人,不待树上十三巷的箭矢瞄准了他,便疾声高呼道:“不好了!花宴姑娘!”
“咳、咳咳、咳咳……”
屋内一片狼藉,白月姬委顿在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细白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圈青紫的於痕。安知灵忍不住去看她的右手,刚刚的一幕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如今那双纤白玉手已恢复了原样,只微微颤抖着像一时难以施力。
夜息站在一旁,望着那具合不上眼的尸体,脸色也有些难看。他身上原就带着旧伤,之前为了让白月姬心安,又自愿受她钳制,总算合力解决了孟冬寒这个最大的麻烦。
他左手缠着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