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朗,在法国。已经一百五十五天。
整整五个月。
这五个月,靳朗的魂好像不见了。尤其严重的是,不见的正是那一缕画魂。
丁桥跟靳朗的学院导师班罗伊进行了会谈,丁桥看着班展示给他看的画,也忍不住尷尬。
「桥,我真的看不见朗的天赋在哪里。」班罗伊焦虑的跟丁桥说。
班罗伊跟丁桥以前不认识,但各自在自己的门派都是顶尖的那一个,在见面之前,可都是听过对方名号的,如今赫赫有名的丁桥把唯一的弟子远送来法国习画,加上美术院院长萨米?阿博特先生强力推荐,才使得班罗伊破例加收一个名额。
想不到这个破例,可能要成为自己的污点。真的从来没带过这么差劲的学生。
「朗到底有什么后台?能让他靠关係攀上阿博特先生?」班罗伊实在怨念很深,嘰哩咕嚕的用法语抱怨,语速飞快的让丁桥都要听不清。
「班,真的很抱歉,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丁桥拉下老脸跟眼前这个还小他几岁的油画天才道歉。
班罗伊家境优渥,从小就习画,才三十岁就拿遍界内大小奖项,这两年刚接下自己的老师萨米?阿博特的请託,成为美术院歷来最年轻导师,全身金光闪闪意气风发的班罗伊,正想打造一个辉煌的美术院新纪录,想不到他将要缔造的完美成绩还没开始,就误收了靳朗这个孽徒。
他很不满被骗了。班罗伊指着靳朗的画:「你告诉我,他在画什么鬼?」他生气的叫:「整张画都是黑的,甩上几个白点,他说这叫暗夜星空。」他大手一挥,往后指:「好,他要画星空也不是不行,可你看看他,这几个月他画了几张星空?他是不是要在我这里画出全宇宙啊?」
丁桥往后一看,整整八幅暗夜星空一字排开,暗夜的十分惊人。
其实靳朗画作的数量是远超过其他同学的,班罗伊通常一个月才出一次题目,这五个月扣掉第一个月的观摩,靳朗不过也才收到四个命题。可他却交出了八幅画--对班罗伊来说,完全莫名其妙差劲至极敷衍了事很佔位置的八张垃圾。
「这个……」丁桥实在不好意思继续站在班罗伊面前,只好凑到画面前去假装仔细品画:「这个,你看他,其实这个暗夜啊,不是只有黑的,你仔细看,每一幅暗夜的黑不一样,有的黑中带蓝,有的黑中带紫,真的……不太一样……」越说越小声。丁桥回头看班罗伊,后者已经气到脸色发黑。是黑中带青的黑。
「你怎么不说他的星星还有分星等顏色,不全是白的?」班罗伊一字一顿问的咬牙切齿:「这就是你的专业意见?你就是这样教画的?」
「……不是。」丁桥心里也是呕的快吐血。要不是为了这个不长进的徒儿,自己哪里需要被一个外国小人--小他几岁的人,骂得狗血淋头。不提别的,他自己习画的时候,也不曾被老师这样骂过。
这个小浑蛋,回去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班罗伊这时已经气的两手一摊:「我不管,朗是我破例超收的学生,这对其他人已经是原则上的不公平,加上他的程度实在太差……」他摇头,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被丁桥阻止:「班,别这样,再给他一个机会。我去跟他说。」
班罗伊不管他的请託,继续道:「艺术中心每年十二月都会举办展览,各学院都要拿出作品一较高下。今年我打算在十月份先办一场院内的比赛,前三名作品才能代表我们美术院参展,而最后一名……」班罗伊恶狠狠地说:「就给我收拾行李滚回家!」话一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气冲冲离去的班罗伊,丁桥又气又无奈。
靳朗失了心魂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打从丁桥跟纪声声将他从陆谦家接出来,他就是那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更别提前两个月靳朗去吃饭吃到在餐厅跟人打起来,丁桥跟纪声声赶过去的时候,靳朗已经被打趴在地上,餐厅一片狼藉。
听餐厅老闆说,靳朗好像本来在打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摔手机,结果手机摔出去打到另一个客人。这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口气都不太好,一来一往叫嚣之后就变成打架,对方人又来了两三个帮忙,本来要拉架的,被靳朗胡乱捶了两拳,也生气了,最后变成群殴。
「……」丁桥跟纪声声听完老闆的叙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情是靳朗引起的,纪声声不断跟餐厅老闆道歉,跟着老闆去清点该赔偿的部分。而丁桥赶快检查靳朗的伤势,画家靠手吃饭的,可千万不能伤了手。
丁桥紧张兮兮的检查靳朗的手,看起来没有伤到骨头,但仍免不了有一些皮肉擦伤。
而靳朗,只是呆呆地坐着,任凭丁桥翻弄。
正当丁桥看着他的伤口生气时,靳朗说话了。他对丁桥说:「我是靳朗。」
「对!很好!还知道自己是靳朗。脑子没被打坏。」丁桥没好气的开骂。
「不是lion……」靳朗没头没脑的接了这句。
「…什么?」丁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