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又略说了几句,多是交代新婚夫妻同心同德的话,他政事繁忙,例行公事般嘱咐过后便率先离开了慈宁宫,大皇子和二皇子也跟着告退。
殿内只剩下一对新婚夫妇、小太子及太后皇后,太后招了青黛来自个跟前,拉着她细柔的小手,眉目和蔼,温声说道:“哀家第一眼瞧见阿黛便心生欢喜,圣上这婚啊,可是赐对了。”
“谁说不是呢,臣妾初初见到弟妹便觉有缘,方才见着皇弟与弟妹两人如神仙眷侣般走来,臣妾才知究竟是有缘在哪。”皇后跟着凑趣道,一双美艳的丹凤眼微挑。
握着一只青瓷茶杯的姜绍钧略蹙了眉,扫了一眼上首,终究是未曾多言。
太后笑得眉眼弯起,拍着少女嫩滑的手背,柔声问道:“今后哀家便是你的长辈,你且老实说,绍儿对你可还体贴?”
昨日来定王府上观礼的宫中女官在喜宴结束后便回宫了,太后估计还未曾听闻姜绍钧将她独自撂在新房里,独守一夜空闺的过分行径。
青黛垂下了眼睫,白玉般的面上浮现如晚霞绚烂的红晕,微微咬着柔嫩的唇,一副羞于启齿的新妇模样。
太后果真被她毫不作伪的神情骗了过去,放宽了心同她闲话家常。
姜绍钧抬起了头,看着面颊如春印海棠般含羞带怯的少女,眉间皱褶更深。
太后拉着二人说了一连串的话,才放他们去皇家宗祠,上了玉蝶,她便真的成为了板上钉钉的定王妃。
皇家宗祠里清幽肃冷,一排排龛神牌位仿佛散发着黯淡的冷光,教人不敢直视。
两人皆跪在蒲团上,先拜过列祖列宗,接着,便轮到青黛给姜绍钧的原配先王妃冯氏的牌位持妾礼了。
青黛的心绪有些复杂,绕来绕去,她还是没能摆脱妾的命运。
她思绪翻飞不知走神到哪去了,动作却依旧规范标准,姜绍钧冷眼看着少女奉茶行礼,又慢慢垂下眸子,心中暗暗默念。
你便当府里养了个闲人,多了件摆设,我不会碰她。莫要伤心生气,无人可以替代你。
两人从宫里回了府中后,便分道扬镳,姜绍钧去了前院,而青黛回了南菱院。
姜绍钧交了兵权后便在兵部领了闲职,又有叁日的婚假,手上应是没什么要事的,他却坐在书房内,拿着几分奏报和信件在查看。
日头滑落映下一片夕阳余晖,他专注的姿态也被门外轻轻叩门的侍从打断。
“王爷,王妃求见。”侍从的语气显然有些为难,王爷交代过他在书房时不允任何人打搅,但那是新嫁的王妃。虽然昨夜之事已传遍了整府,但侍从摸不准王爷的态度,不敢太过怠慢。
姜绍钧听闻“王妃”二字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后才意识到指的是昨日他娶的少女,狠狠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今后在孤面前莫要唤她王妃。”王妃这个称谓,只能是她的。
侍从愣了愣,有点摸不着头脑,不叫王妃那叫什么呢?但他不敢多问,只得诺诺应下。
还是一旁服侍的正平躬身问道:“王爷,可要让夫人进来?”
姜绍钧凝眸在屋内角落的一株苍翠的冬青盆景上,过了半晌,才淡淡道:“让她进来罢。”
正平朝侍从示意了一下,侍从便出了屋子。
约莫片刻的功夫,一阵细碎清浅的脚步声伴随环佩叮当声响起,一只纤柔白嫩的玉手撩起竹青色的锦布门帘,一道袅娜娇小的身影迈过门槛,走进了屋里。
少女已换了一身桃红色绣鸾凤纹织锦衣裙,既有新妇的喜庆又不失鲜嫩,手中提了一个四层高的红漆食盒。她在屋中站定后,缓缓朝坐在桌案后一动未动的姜绍钧福了福身,微微垂着小脸,柔声道:“妾身下厨做了几样小菜,见天色不早,便想着端来给王爷尝尝。”
“你不必做这些事。”还以为她入府以来初次到书房寻他是有什么要紧事,未曾想只是来送羹汤的,姜绍钧听她说完立即淡漠地开口。
“……王爷,妾身可是做了何事引得王爷厌恶?”少女屏息了片刻,轻轻咬了咬唇,面色难堪羞窘,但依然轻声问道,两只手不停交换着握着食盒把柄,她的不安显而易见,可怜又可爱。
“并无。”姜绍钧似是不曾看到她忐忑的情态,抛出两个字的简短回答便不想同她多说,刚端起茶盏准备送客,又忽然想起了甚么,抬起了那双极易让人情陷其中的丹凤眼,眼眸内却幽冷如山涧冰泉,“你不必对母后,或是对旁人遮遮掩掩,孤是如何待你的,你照实说便是,想告状诉苦且随你。”
少女愣了愣,娇美的面上难堪之情更甚,水雾般含情的眸子挂上了泫然欲泣的晶莹泪珠,盈然动人。连正平这般早已除了根的内侍不小心瞄了一眼,都觉得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万分舍不得看她伤心落泪。
“王爷,妾身只是……”
她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解释,姜绍钧却不再看她,端起手边的茶杯,冷声道:“以后若无大事,不必来找孤。”
她将下唇咬了又咬,把柔软的唇瓣都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