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考虑过,贺炀能给他什么,只是希望他的未来能够心向阳光。
“嗯,上次给我送青团的。”白亭瞳接过贺炀手上的塑料袋,本来他想问,你怎么来了。只怕是少年又要阴阳怪气一句:我打扰你了?
想想还是算了。
“还挺漂亮,你喜欢吗?”贺炀跟着进了门,然后关了门。
“怎么?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白亭瞳打开塑料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她不是我的菜。
目前来说,小贺同学对我是最重要的。笋?四季豆?小鲫鱼?”
为什么是目前来说?不是一辈子,你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习惯,贺炀想开口问又憋了回去:“笋是家里竹林长的,四季豆我种的,小鲫鱼的话,我钓的。”
“厉害啊。”白亭瞳给人竖了大拇指,就像是夸奖幼儿园的小学生一样。
“嘁,你这兜里是什么?”贺炀发觉白亭瞳的裤兜里鼓鼓的,猝不及防地过去一掏,是半包辣条,“小孩子?”
“男人至死是少年。”白亭瞳有些不好意思,他把菜拾掇进厨房,出来发现贺炀不也吃辣条吃的一样起劲?
“贺大厨下厨呗,我去镇上买豆腐,煮鲫鱼豆腐汤吧?要饮料没有,冰箱里有酸奶水果,餐厅里有牛奶。”白亭瞳嘱咐贺炀,顺便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他,“以后我不在,你就用钥匙进来,也不用等那么久。”
贺炀腾出一只手接过钥匙,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知道了。”
至于少年心里想的什么,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白亭瞳来临水镇不过住了一年,可这里已经很有家的感觉。
餐厅和客厅用书架隔开,是各种各样的书籍,还有一些小摆件,沙发上搁着几个玩偶。
厨房里会有油烟机,是新式的,贺炀想,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他很想去白亭瞳的世界里看看。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临水镇,这里就是他的全世界,第一次,他想飞出去,飞到白亭瞳身边去。
贺炀剖鱼,洗菜,一气呵成,在用电饭煲煮下饭的时候,白亭瞳也回来了。
带来了一块豆腐,是村民自己做的。
毕竟是租的房子,厨房不是很大,白亭瞳占了一块位置,有些碍手碍脚。
“这么喜欢看我做饭?”贺炀觉得有些施展不看手脚。
“偷点师,毕竟小贺同学做饭这么好吃。”白亭瞳半靠着墙,微微勾唇。
“偷师,以后可以做给女朋友吃。”贺炀可不认为白亭瞳适合做饭,他是书卷里出来的人物,天生就不应该在厨房里劳碌。
“嗯,等我学会了,以后可以做给对象吃。”白亭瞳也没反驳。
锅里的油已经热了,贺炀将肉丝放进去小炒,发出噼啪的声响,就在这时候,贺炀问了句:“白警官,如果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恶劣,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白亭瞳半晌没有答话,等菜下了,锅里的动静小了一些,才回答少年的言语,这是第一次,贺炀把柔软的一面表露在自己面前。
白亭瞳觉得心里塌陷下去了一块,像是有一朵蒲公英,落在自己掌心上,酥酥痒痒的,让人觉得心动,又小心翼翼,生怕它就这样飘远了,他说:“小贺同学,马克吐温有一句话:每个人都是月亮,总有一个阴暗面,从来不让人看见。
我也是,所以不用担心。”
他不带任何目的的接近,无所谓贺炀是怎样的。
贺炀听了白亭瞳的言语,只是哼了一声:“文化人就是矫情。”
“好,我矫情。”白亭瞳举手投降,“仗义都是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小贺同学,我想跟你交朋友,只是看上了你的厨艺。”
“怎么?要雇我当你的厨子吗?”贺炀全程边做饭边和白亭瞳唠着。
两个人共同语言不多,聊的都是一些有的没的,譬如临水镇一些好看好玩的地方,这个菜怎么做好吃,明天吃什么,诸如此类。
“贺炀,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学下去,上个大学?”白亭瞳突如其来的问句,让贺炀怔愣在了原地,握住的锅铲紧了紧。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早就辍学两年了,读什么读?老师说,想走出山里,读书不是唯一一条路,但是是你人生路上相对公平的一条路。
他没有走出去,是白亭瞳过来了,让他又有了一些走出去的欲望。
“读什么?谁给我读?家里谁管?认字就够了。”贺炀答的漫不经心,实际上,少年人嘴上说着放弃,心里总会憋着一股气的。
白亭瞳想说,你还小,如果你想继续,我会帮你,可又怕触碰到少年薄弱的自尊心,便不再说了。
三菜一汤出锅,又是平淡且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