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别打了……”

穿着校服的高中男生抱着头蜷成一团，嘴巴里不住发出求饶的声音，但围着他的几个施暴者却毫无怜悯之心，仍旧不留余力地用拳脚招呼他。

“小胖，还敢去找班主任告状么？”

咔嚓，打火机窜起一股火苗，很快将章凌指间的烟支引燃。

他靠在长着爬山虎的墙边，浅浅地吸了一口，蹲下身，对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生吐出白色的烟圈：

“我告诉你吧，找严如凤没用，你得去找我姐夫，他是我监护人，只有他才能管我……明白了吗？”

章凌语重心长地说。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干净、清澈，有着这个年纪的男生独有的少年感，但听在小胖耳朵里就没那么美妙了。

狭窄的巷道尽头是一堵高墙，临近黄昏，霞光浅浅地洒在众人的身上，竟然让这副令人胆寒的场景变得温馨了几分。

小胖虽然肉厚，但拳头打在身上还是疼。他哪里还敢去找人告状，早就被这几个打怕了，哭哭啼啼地说：“凌哥，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章凌冷哼着起身：“没劲。把他衣服扒了，拍几张照片放学校论坛去，让他女神好好看看。”

“不……求求你……凌哥，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章凌继续垂着眼抽烟，对胖子声嘶力竭的求饶视而不见，突然，余光里出现了一只穿着限量版球鞋的脚。

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紧接着头顶传来充满磁性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靠。

章凌想起来这是谁了。

他猛然抬头，正好对上男生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这些就是你所谓的‘朋友’……嗯？”

其余几个男生正扒胖子衣服扒得起劲，听见动静都围了上来，胖子急忙又把衣服穿回去，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他谁啊，你朋友？”染着满头黄发的男生面色不悦地问。

章凌扔掉烟头，用脚踩灭火光，笑道：“不是朋友，是我的新同桌。”

上周才从市重点高中转来县里第三中学的，新得不能再新了。

章凌还记得他拿起粉笔，背对着大家在黑板上写自己名字的样子，粉笔落灰，袖口下滑，略带潦草的三个大字——

华斯礼。

随即他转过身来，声音懒懒的：“大家好，我是华斯礼。”

后来班主任严如凤让他去章凌旁边的空位先坐着。

章凌极不情愿，但他不想跟严如凤唱反调，反正自己上课也都是睡觉，就无所谓了。

今天章凌翘了最后一节英语课，华斯礼漫不经心地问他要去哪里，章凌回答的是“有朋友找我”。

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也没想到华斯礼居然敢进来这条小巷子，胆子真够大的。

章凌扬起下巴：“看见我们打人，你不害怕吗？”

他说完，注意到华斯礼怀里还抱着一大束花。花瓣层层叠叠，颜色很柔和粉嫩，托着花的手指纤长有力，腕上带着一块表。

章凌不认识花，但是他认识表，华斯礼戴的这块是价格不菲的黑水鬼，他姐夫也有一块。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华斯礼越过章凌，扫了一眼那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语气很轻蔑：“真幼稚。”

又看了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胖子：“喂，那边的，要不要我帮你报警啊？”

章凌闪身挡住他，撩开碎发往后捋，随手扎成一个丸子，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滚，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华斯礼惋惜地叹了口气，抱着花缓缓转身，但这个转身的动作只做了一半，电光火石间，他突然举起花，劈头盖脸地砸在了章凌的头上。

章凌被砸蒙了。

疼倒是不疼的，他伸手摸了摸头，满手的花瓣。

但华斯礼已经越过他，一把抓住为首的黄毛猛地掼在墙上，劈掌、顶膝、锁喉，格斗技巧十分熟练流畅，黄毛压根儿来不及反应，就软面条似顺着墙根滑倒在了地上。

华斯礼转了转手腕，挑衅地看向剩余几人：“还打么？”

章凌转身，右手插进裤袋里，笑着向华斯礼靠近：“还以为你只是成绩好，没想到功夫也不错。”

华斯礼扯开嘴角：“过奖。”

章凌朝其余几人看了一眼：“先扶他去诊所看看，我晚点来找你们。”

说着，又掏出一个钱包丢给他们：“医药费，不够再打电话给我。”

“好的，凌哥。”

章凌点点头，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随后把目光投向角落里：“胖子，你也滚。”

胖子闻言，如获大赦，立马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溜烟跑了，路过华斯礼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句“谢谢”。

短短几十秒，巷道里就只剩下章凌和华斯礼两个人。

华斯礼静静地与他对视，昏黄的路灯下，章凌的脸像镀了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