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棠坐在马车里,对面坐着差不多恢复如初的林念川。
丫鬟碧佩坐在她身边,正张罗着点心,让她吃几块垫垫肚子。
他们三人正走在回顾府的路上。
车夫的驾驭声,风吹过树林街道的声音,无不提醒着她,昨日已去,未来未知。
顾妙棠回想起来,总觉得像做了场梦,好像她昨日才和爹爹还有听风几个才从顾府出来,像离笼的鸟儿一般扑向广阔的天空。
云音寺已被马车远远甩在了身后,不见一点影子。
距离云音寺客室定下当家人选那日,已过去了三天,昨日,她特意前去和顾如还有静觉及一众僧人师傅告别,送上诸多自己在林家小院紧赶慢赶做出来的素食。
顾如面对她心情复杂,却也难舍不舍之情,毕竟朝夕相处了两年之久,母女俩都流了泪,好在今天顾如今天还要回府公布那日的商量结果,母女还会再见,两人才稍稍收了难过之情。
静觉面对这突变,倒是没有多大低落心情,反而笑着对她说:“果真世事难料。未来可期。三小姐,我那日的笑言,可莫忘了。你我当真有做亲戚的缘分呢。”
顾妙棠想起初见静觉时,他打趣的那句“亲上加亲”,就假装生气地说:“静觉大师总是打哑迷,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你说的那人是谁?你怎么就能如此确定呢?是打趣我好玩吗?”
静觉笑道:“非也,非是我不说,而是时机未到啊。待那日来了,三小姐自然知晓。”
顾妙棠也不理他,留下做的点心吃食就去看别的师傅了。
而小桃,她也没有质问她,因为就算真的是她,她也不可能承认。
她虽然恨小桃的忘恩负义,难过听风的离去,但是现在的她台弱小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找个借口把她打发了,一两银子也不给。
小桃当然不肯走,又哭又求,顾妙棠只问她:对得起听风吗?
小桃虽然当做听不懂,但是心里透亮,也只得收了包袱离开。
来时,五人,回去只得三人,顾妙棠的心里不能说是不感慨的,但是好在顾府这块大蛋糕终于有她一份,她终于能够有为自己为爹爹一搏的机会!
林念川心疼她多日劳心劳力,东奔西走,自己的重伤都几乎痊愈,女儿的腿伤虽然不大用的着拐了,但是一跛一跛的,他每每看见,都心如刀割,他尽量坐地少占地方,好让女儿的伤腿在逼仄的车厢里尽量舒展一些。
顾妙棠见爹爹如此细心、关心着她,颇有几分沉重的心情轻了几分,朝他笑了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顾府今天特别忙闹,因为家主顾如要回来,并且提前传了口信,交代顾府所有大夫小侍,千金公子等都要齐聚顾府正堂。
这样的口令在顾府并不多见,因为男子地位卑贱,有事要议,也大多只是大官人和二官人还有小姐们参与即可。
侍郎和公子们是没有资格出席正式场合的。
但是今天家主却交代全员出席,大官人和二官人也一早就安排着众人忙着迎接家主回顾府的事宜。
顾妙棠和林念川几乎和顾如差不多时间来到顾府正堂。
碧佩不得进入,留在了外头,顾妙棠走进正堂一看,吓了一大跳!这,也太人丁兴旺了!
顾妙夺略一估计,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大群人,还有咿呀学语的小奶娃!
她娘亲也太厉害了!
顾妙棠深深佩服。
人虽多,却都男俊女美,教养也好,整个厅堂安静有序,不愧是百多年传承的顾相府!
顾如坐到主位上,转首问坐于次位的长孙无忧:“可都齐了?”
长孙无忧淡淡道:“除了五侍郎,都到了。”
顾如一顿,随即摆手道:“他可不作勉强。人既齐了,事情就公布下去吧。”
长孙无忧点点头,站起身,看着堂下或坐或站的满堂顾府家人,清冷却有力的声音说道:“今日,邀各位家人前来,乃家主有事宣布。”
顾如看他坐回位置上,看着堂下众人说道:“我作为顾府当家,能力平平,未能给大家创造更好的家业环境,是我顾如之故。如今,我半斩红尘,非是不舍这纸醉金迷,滚滚红尘,而是一日顾家人,一生顾家人,在下任当家继位之前,我顾如虽人在云音寺,但是妻主家主之权威不容尔等挑衅,尔等皆应尊家规守国法。嫡长女顾丝云本为下任当家唯一人选,合情合理,我也待她熟悉诸项事物后传为于她,回归我佛。但是我顾如教女无方,叫嫡长女顾丝云犯下过错,她已不合继承人身份。但是念她年小,知错能改,我和大官人、二官人,并顾氏族长一同商议决定,夺其唯一继承人身份,念谷府二女顾丝月,三女顾妙棠,四女顾丝萄皆有才华,尊师敬长,故,令其三人与长女顾丝云一同为顾家下任当家候选人。”
顾如的话一出,底下人员涌动,虽不敢大声喧哗,却免不了面面相觑、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