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戈低低一笑，“以前有个神仙，日夜在爷耳边说教，爷杀几个畜牲就得被他说上半天。不过这神仙爷又舍不得杀，为了如他意，有一段时间，还真改了这些习惯……”

“那个神仙，因何而死？”宿梧突然问。

天戈大敞着两腿坐在房檐上，他侧了侧头，看着宿梧，意思很明显。

宿梧敛眸，坐在他腿边，将头靠在他大腿上。

天戈手抚上他的头，那双狐眸满含笑意，如三月春风。

“还以为阿梧，真会因为几条微不足道的命对爷冷漠起来。”

宿梧不语。

他的确是那样想的。

若是能选择，他当然想彻底远离天戈。

“那神仙，是本座杀死的。”

天戈眼里的笑意犹在，那低缓的磁音，却是冰冷不已。

宿梧瞳孔骤然一缩，明明没有心脏，却忽得心口一痛。

“因何而死？”

他像是笑了一下，然而宿梧却无端听出了那里面的阴冷和愤意。

天戈：“不过是一堆谎言和阴谋，让本座气得癫狂，将他魂魄打散，一口吞进腹中，从此天界，在无那神仙。”

他笑着说完，可宿梧分明从这狐狸的话里听出，他在悲伤。

含着恨意的悲伤，将这妖物的瞳眸，染的如此妖佞。

天戈一对狐耳露出，宿梧平静着眼，竟伸手抚上那毛茸茸的耳朵。

“你后悔了。”宿梧粗哑着声音说道，“后悔杀了那神仙。”

天戈狐眸微微一眯，语气低冷，“本座为何要后悔，那神仙满口谎言，是个骗子，本就该死。”

宿梧笑，“你喜欢那神仙，杀了他之后，你就后悔了。”

话落，宿梧头上那力道明显一顿。

天戈将他的手从狐耳扯下来，攥着他冰凉的手腕，微微一用力，便传来骨头错位的声音。

宿梧痛苦的皱起眉，天戈冷笑一声，“阿梧，本座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他松开宿梧的手腕，道：“不过阿梧说对了，本座杀了那神仙，就立马后悔了。”

宿梧无力的垂下手，默默用鬼气接上那里的骨头。

上面继续传来天戈低沉的嗓音，“因为这六界没了他，一点都不快活，可他的魂魄被本座打散，不会进轮回之道，本座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回他。”

宿梧垂眸，今天的狐狸，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是生性凉薄的妖物，对神仙生了情吧。

无论是深是浅，都是一件稀罕的事。

宿梧突然明白，天戈为何会用百鸟的事要挟他了。

“你说的故人，便是这位神仙？”

天戈攥着宿梧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他。

那狐狸脸上尽是玩味的笑，玩世不恭却又无情的模样，实在可恨。

“阿梧这是吃醋了？”

宿梧皱眉，“妖王莫不是忘了，本王无心，生不了情，哪来的醋吃。”

天戈眼眸一眯，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是吗？”

宿梧沉默，苍白的面容像是乳白色的玉石，那墨绿色的瞳眸平静的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生气。

“爷说的故人，自然是那神仙。阿梧当初抱着爷分身的时候像那神仙，那般含沙射影讽刺爷的时候也像那神仙，如今阿梧待在爷的身边数月，更是越看越觉得像那神仙。”

天戈手指从宿梧的额头滑至下颚，低缓说道。

“如果不是阿梧这通身的鬼气和一双鬼王的眼睛，恐怕阿梧和那神仙，真有几分关系了。”

宿梧笑：“妖王这新鲜劲久久不过，便是把本王当成天界那神仙的替身了。”

天戈松开宿梧的下巴，轻柔的抚着他的头发，唇角始终上扬。

宿梧重新枕在天戈的大腿上，闭眼。

这狐狸，果然越是漂亮，就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