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的眼睛。
和记忆里一样的深邃好看,认真看着一个人时瞳孔里清清楚楚地映着你的身影,好像只容得下这么一个人,很难让人不沦陷其中。
何度却并没有和任以对视多久,嗯了一声,垂眼看向了任以紧紧抓着那一叠纸的手。
何度视线移开时,那种突然涌上来的失落感强烈到不真实,任以低声跟着嗯了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松手把手上的纸给放到了茶几上。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任以皱着眉试图缕清思路,却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何度右手握着玻璃杯,想着怎么开口比较好,不容易再把人吓到。
脑子里还没想出个法子,眼前多了一张卡,上面还放着把钥匙,任以的声音同时响在耳边,“下午的时候去了。”
“给你了,你自己拿着吧。”何度没伸手接,抬眼又去看任以。
任以明显愣了愣,被头发盖住些许的眼睛被掩去了锋利的棱角,难得地显出些温软无害。
“……钥匙?”声音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迟疑。
“也给你了。”何度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茶几上,声音低缓,收去了不少平时的冰冷漠然,“不想要吗?”
“不是。”急于否定一样,任以收回了手,把那早已被体温捂热的钥匙攥进了掌心。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我明天有事要出差,”何度突然说,“所以今天我想把我们的事先解决了。”
“为什么瞒着我?”不带任何铺垫的,何度直接跳回了最开始的话题。
还真是……开局就放大招。
然后他该说点什么呢,可以,但没必要?
怕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任以低头盯着茶几上那个果盘好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没必要。”
其实不是没必要,是不可以。
“那你觉得什么是有必要的?”何度语气平和,说出口的话却并不见得,“坦诚,是最基本的要求,我不要求你什么都事无巨细地跟我汇报,但是这种事,你觉得没必要?还是根本不想说。”
“这不是你的错,出身不是你能选择的,也没必要把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压在自己身上,没有人会怪你,这是他们自己做的选择。”何度顿了顿,声音又放缓了不少,“她当初签下名字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吗,不是走投无路,这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她想看到的也肯定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强压着一切说自己没事。没有人会觉得你有多不堪,我更加不会这么觉得。”何度难得一副十分有耐心的样子,“只是给我一个解释,这么为难你吗?”
挺为难的。任以还是半低着头,但是蹙起的眉毛早已松开了不少,其实,事情也没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一个人固步自封太久,年幼又经历了这么大个变故,在某些方面,他有些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敏感和焦虑,害怕失去,患得患失,缺少的那点安全感被何度强势地填满,却在人离开后空缺的更大,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迫切地寻找着什么东西去填满。
结果自然是……越填越深。
症结和解药,现在就坐在前面,伸手就可以够到的距离。
现在一副循循善诱但任以觉得更像是想和他算总账的样子。
“我在意的是你一直没跟我说实话,我有那么不可信吗?”何度看任以低着头颇有点油盐不进的样子,语气一时严厉了不少,“抬头看着我。”
“没有。”任以身体习惯性地服从,抬了头看向何度,却在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又微微偏开了,接着低声说,“我不想影响你。”
“所以选了一种对我影响最大的方式。”何度好似浑然不在意般淡淡地说,“我让你看着我,还是说坐着不舒服你想跪着?”
“……还行。”任以不动声色地又往沙发里陷了点,真的跪下去接下来会怎么样他就没选择权了,虽然现在其实也没有。
何度却不想管任以心里都在想些什么,直接伸手捏住了任以的下巴,迫使人看着自己,才接着说:“现在我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再跟我说一次分手吗?”何度步步紧逼。
想说也得有个前提条件……这都还没在一起,怎么分手。
再说他现在自私得只想把这个人绑在身边过一辈子,什么影响不影响的,一起认栽吧。
“还有一个月就年底了。”任以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都消散在了空气中,接下来的话却还卡着出不来。
“复合吗?”何度接上了话,在任以略显诧异抬头看过来的目光中平淡地说,“也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