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打完,室友居然已经对着空中喷了两泵馥郁的女香,只差拿上手机出门。余昭下床,对着自己化妆包里的一堆用品感到头大,索性直接换衬衫牛仔裤,手机和钥匙各揣兜里,口罩穿在右手腕,连包也不带就去坐地铁。
四号线转一号线,将近二十站,余昭安检进站,发语音威胁关山熠:你最好给我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
那一头的关山熠被室友起哄得衬衫扣子都系不起来。
真的是学姐啊?
漂亮吗?长什么样?
马上要去约会吗?
本来几个男生就是话多的类型,何况是闷葫芦关山熠要约会,怎么也得撬点话出来。
只是吃个饭。他叹口气,终于把衬衫扣子扣齐,一丝不挂直到锁骨第一颗。
也太严肃点,你们要去西餐厅吃饭啊?
不一定。
520不好好计划计划?管哥看不过去了,向他传授泡妞之道,例如节假日如何营造氛围感,如何巧妙地揩油等关山熠用不着的伎俩。
关山熠老实回答:给她订了款手表,希望我赶到的时候她刚好拿到。
那块表正是四年前夫父亲送的经典同款,虽然蓝白红腕带看起来略显稚嫩,但这些年保养得很好,并没怎么失灵,他对于名表也并没有什么追求,更不用说嫌弃这份礼物过于女气,甚至希望他能与心爱之人戴同一款。
于是当余昭走进DW门店,报上关山熠留的联系方式,却发现服务人员把贺卡与手表一起给她。
这是关山熠先生为您写的贺卡。
余昭看也没看那张贺卡,打开了手表盒,却飞快地将它合起来,退回远处。
柜姐看不懂余昭的操作,问:是这块表哪里有问题吗?
余昭如梦初醒般,又将蓝白色腕带拿在手里,看着这款也许是门店里最便宜的手表,却摸索着它的表盘,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她戴在手上。
服务员问她:那这款手表您还满意吗?
余昭不可能对这个柜姐说她的心酸往事,做了两次呼吸,恢复到之前的poker face,嘴上还礼貌地说,满意,谢谢。
柜姐抓住时机,笑容春风拂面,道:还有一千元尾款,请问怎么支付?
余昭愣住,还是柜姐看出端倪,让余昭问问关山熠,是不是忘记付尾款了。
520送人礼物,还要ta自己付钱拿,也是有点奇怪。
见多了世面自然懂得分寸,多余的问题问过一次就已足够。
一千块不是小事,余昭打电话给关山熠,电话那一头有呼啸的声音。
我在地铁上。
你尾款付了吗?
什么?
余昭不知道他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
她等呼啸声过去,又问了一遍:你尾款付了吗?
关山熠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没付吗?
余昭像是忽然从水里钻出来喘气:没事,不要紧。
嗯?
其实我来付也好。
这句话她说出来,就好像十七岁少女在夏天喝冰镇可乐。
关山熠怕她是生气了才这么说,语气软下来,道:没付吗?我可能忘了;我把尾款转给你
余昭不喜欢这种互联网段子似的对话,她有许多话要说,但不是对关山熠;对关山熠,她只留下了一句:先吃饭吧,挂了。
转过身,她对柜姐说:微信。
998,支付成功。
西班牙餐厅的海鲜烩饭香气扑鼻,起泡酒滋发了余昭仅剩的性感,她用理智撒了个谎,告诉关山熠:
手表很喜欢。
她终于花自己的钱,戴上那块和关山熠一样的臭表。
走一个。
举起酒杯,关山熠不知道她在难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