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家不幸落难的小女儿平安归家的消息像一缕迟迟上岸的海风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威廉从属下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妓院快活。
曾经他向一位渔民的女儿求婚不得的事在特里斯是一件公开的秘密,人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提起,但私底下却少不了幸灾乐祸地嘲笑高贵的男爵之子被拒绝的丑事。
即使大多数人并不清楚究竟是谁拒绝了威廉,这也不妨碍他们在丢脸的贵族身上找乐子。
威廉得知希娅回来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向眼前站着的侍卫,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你说什么?”
他双腿大张地坐在床边,腿间跪着个技术熟练的妓女,说话时,还不忘抓着那女人的头用力往她喉咙里顶。
侍卫站在门口,刻意和威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而那模糊响起的水声却勾得他走了下神,他咽了咽口水,目光一歪,下意识瞥向了地上被顶得不得不不停吞咽以换取呼吸的妓女。
威廉没听见回答,反而见那侍卫心猿意马,抓起酒杯就朝他脑袋上砸了过去,怒道:“蠢货!我问你话呢。”
侍卫回过神猛抬起头,见那装满了酒的杯子直直朝他飞来,暗红酒液从杯中洒出,哗啦洒了一地,他本能地想躲,然而一想起眼前这位大人恶劣的脾性,又忍着站在原地没动。
酒杯闷声砸在他膝盖骨上,他故意龇牙咧嘴,夸张地痛嚎了一声,嘶哑的嗓音难听得像奏响的破琴,然而威廉却觉得有趣似的舒缓了脸色。
要低位者无条件地顺从、要违逆者痛苦煎熬,这便是侍卫待在威廉身边多年摸索出来的生存之道。
然而这还不足以消解威廉心中的怒气,他抓着女人的头发,发狠地将她往身下按,喘息着问侍卫:“加西亚家那女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女人指的是希娅。万幸侍卫已经提前将相关之事一一打听了清楚,他有条不紊地奉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六天前,酒馆有人看见她骑马从东边回来。”
希娅回来的消息已经在特里斯传了好几天,然而现在侍卫才迟迟将此事通告威廉,属实是办事不力。
侍卫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不得不添油加醋地夸大希娅回家一事,好让威廉将怒气转移到加西亚一家身上,而忽视他的失职。
他偷偷觑了一眼床上的威廉,煽风点火道:“据说希娅是在晚上偷偷回的家,或许是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些日也一直没出门。”
果不其然,听见这话后,威廉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至极,他气得快疯,咬牙道:“汉斯呢?”
侍卫道:“应该还在赌场,昨天属下在赌场看见他了,听那儿的人说他这些日天不亮就来,输了赢赢了输,就没下过赌桌。”
汉斯嘲讽道:“难不成他还想赢一大笔钱从此翻身吗?”
他说着,松开 身下女人乱糟糟的头发,泄愤地将她推倒在地,骑在她脸上像条发情的狗丑陋地耸动了数下,女人翻着白眼,脸憋得发红,然而威廉却不管不顾,他哆嗦着射出来,随后看也没看地上的女人一眼,提起裤子便往外走。
蹭亮的皮靴踩过地上的酒液,他抓起桌上的佩剑松松垮垮挂在腰带上,拧眉道:“这事得在我父亲知道前解决。”
侍卫低眉问:“大人,那要怎么做?”
威廉咬牙切齿道:“先去把那该死的骗子给我绑过来,我倒要看看他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愚弄我!”
两人走出房门,身后的妓女撑地坐起来,她摸了摸开裂渗血的嘴角,嫌恶地吐出嘴里的东西,冲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小声“呸”了一声,又怕又厌地低声骂道:“龌龊的种猪!早晚得被人捅死在床上!”
傍晚,夕阳沉落海底,汉斯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赌馆。他掏出怀里仅剩的两枚银币,站在街头怔怔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力地叹了口气,又默默把钱塞回了钱袋里。
他突然想起当初站在工匠的店里,看着墙上挂着的双腿支撑器为钱受困,就是在那时,威廉找到他,威胁意味十足地提出了一个关于献祭的交易。
他面对的是在特里斯绝对的掌权者之子,他没有别的选择。
可如今希娅回来了,交易意外失败,他必须要想办法偿还当初在交易中从威廉手里得到的不义之财。
明天再试试吧。
威廉看了眼身后依旧热闹的赌馆,抬手抹了把憔悴的脸,准备回家,然而一个披甲握剑的侍卫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汉斯先生,威廉大人要见你。”
汉斯看着眼前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侍卫,并不觉得意外,他像是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像个年迈的老人般微微佝偻着背,低着头,声音沙哑道:“请带路吧。”
码头旁,一艘高大的木船静静伫立在夜色里。威廉像个战士一样穿着铁甲,腰挂长剑,威风凛凛地站在十多名同样披甲挂剑的随从前。
他本来决定等汉斯一来便令人将他打一顿,可当看见汉斯颓败的神色后,却又兴致高昂地“哈”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