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德？”

樱沙哑着嗓子，用手背抹眼泪。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了帮姐姐的忙呀。”

化为人形的小人鱼郑重地仰着脸。他靠着她在长椅上坐下，眼神认真。

“帮忙？”

少女有些茫然。她哭得大脑都迟钝了，不知该怎么接话。

“其实我从十年前就认识诺艾尔哥哥了。”

柯德忽然说。樱反应过来，瞪着他的脸。

“等一下，你也会说莱特语？”

“嗯，哥哥的莱特语是我教的。”

“……”

“我也知道他是女神的另一个转世。”

“……”

樱有点恼火，显然这条外表天真单纯的人鱼隐瞒的事情远比她想象得多。

“我知道他混在你们中间有他的目的，当时没有告诉姐姐，对不起。”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哥哥从一开始就暗示我不要说出来。”

柯德满脸诚实，樱却差点又被气哭了。

暗示？怪不得当时总觉得他俩有那么点眉来眼去，敢情那根本不是错觉！

“姐姐，你生气了？”

柯德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

“当然生气了！他骗我，你也骗我！”

樱凶巴巴地晃他的肩膀，眼泪又开始在眼里打转。

“他是大骗子，你就是小骗子，知道吗？干嘛跟他学着骗人！”

“对不起嘛……”男孩可怜兮兮地皱着一张小脸，“但我从小就和哥哥约好了，我教他莱特语，他将来为我创造一个‘公正’的世界。所以……”

樱不高兴地捏着他的脸蛋，眼里还残留着泪痕。不过小人鱼的话让她莫名感到安慰:至少那个骗子对她说的不全是谎话。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目标？”

“没错。”就算被她捏着脸，小男孩还是很认真地点头。“女神永远是世界的女神。虽然现在变成了两个人，但我们都知道姐姐和哥哥一定会拯救所有人，包括魔物。”

“可是现在，他的国家让我的国家每天都有人流血死去。无论这场战争和他有没有关系，我都必须去找他……找他决斗。”

樱松开手，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代表姐姐的国家和他决斗吗？”

柯德看似天真地歪了歪脑袋。

“不止，我跟他说了要杀了他。谁让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杀我。”

樱语气生硬。

“是这样吗？可是哥哥好像很喜欢姐姐啊。”

小人鱼惊讶地望着她的脸。

“你怎么知道？他可是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因为我是人鱼呀。而且，姐姐和哥哥本来就共享同一个灵魂，天生会互相吸引的。姐姐也一直很喜欢哥哥不是吗？”

“我才不喜欢……”

樱很没出息地红了脸，恨不得把自己对那个人的那点心思捶死。

柯德笑眯眯地看她支支吾吾。

“……好啦！你是人鱼，你什么都知道好了吧！”

最后她没好气地把他头发揉得一团糟。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知道为什么创世女神会有两个转世吗？”

樱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莱特从来没有类似记载，连“女神转世”这个概念都没有过。谁也没料到，创世女神的灵魂会分裂成两半。

“苏拉娜女神本来就是人类和魔物的祖先。她在光明中创造了人类，在黑夜里创造了魔物。”

男孩张开双臂，用一种虔诚的语调讲述着樱不曾听过的历史。

“她又与魔物交合，创造了带有魔物血统的人类，也就是迪克人的祖先。其实迪克的传说比莱特的更真实，苏拉娜女神确实很喜欢和……”

“停！这部分可以不用讲，你还小呢。”

樱羞耻地捂了捂他的嘴。比起她的不自在，柯德只是满不在乎地继续他的讲述。

“总之，纯粹的人类和拥有魔物血统的人类的代表，就是莱特人和迪克人。继承创世女神力量的也是这两支，所以转世会有两个人也不奇怪啦。”

“唔……原来如此。”

樱消化着这些话，越来越觉得人鱼未免知道得太多了一些。

“这些是人鱼一族的传说吗？话说回来，各个国家关于女神的传说都不一样呢。”

“不，我说的是事实。人鱼的记录远比人类的真实。”

小人鱼笑着，随即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玻璃瓶递给她。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