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史嗤笑道:沈相还真是会颠倒黑白,不过,真相不是谁位高权重,就能掩盖的。沈崇冷哼一声,道:到底是本相颠倒黑白,还是张大人与他们沆瀣一气?张御史不欲与他耍嘴皮子,肃声道:陛下,此案事关重大,牵扯的人命不计其数,若不能水落石出,只怕民怨难平,还是交由三司会审。百官也纷纷附和,晋元帝只能应允。沈崇身上煞气涌动,冷寒如冰。这时,吕严突然道:陛下,罪臣还有证据,这些都是沈相与罪臣的书信往来。吕严又递上一叠书信。沈崇面沉如水,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吕严。以为是听话的羊,没想到是咬人的狗。吕严直视他杀意冷然的目光,神情很平静。反正,他都活不了。罪臣升为临州知府后,一直暗中收集沈相的罪证,临州的官员,近八成都是沈相的党羽,每年孝敬沈相的金银不计其数。吕严说着,递上账本。这些是沈相受贿的明细,除此之外,罪臣还查到,沈相通敌叛国,不止一次,将粮食倒卖给北燕,当年临州的赈灾粮,亦是卖给了北燕,甚至,玄甲军战败,数万将士战死,都是沈相勾结北燕所致。这些证据都是沈青黎给吕严的,借吕严之手,揭发沈崇。众人震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哗然之后,堂上的气氛更加压抑死寂。吕严抖出来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当晋元帝看到沈家的商队越过国境,向其他诸国倒卖粮食之时,胸中翻涌的怒气瞬间到达了顶点。朕竟不知你有此等狼子野心,沈卿,你好大的胆子!沈崇脸色大变,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再无之前的从容。陛下,臣冤枉。吕严看着跪在一旁的沈崇,突然笑了:证据确凿,大人可不冤枉。沈崇拳头紧攥,要不是理智还在,早就一刀捅死他。陛下,吕严伏在地上,磕头道,罪臣自知所犯之罪,百死莫赎,只求陛下看在罪臣将功赎罪的份上,对罪臣的家眷从轻发落。晋元帝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又怎么会放过他的家眷,但诚如他所言,他揭发有功,理应对他的家眷从轻发落。晋元帝判了抄家流放。流放虽苦,但总比充入教坊司要来得好,路上有宴王妃暗中照料,一定会平安抵达。宴王妃给他那些证据,就是履行对他的承诺,让他将功赎罪,庇护家眷。谢陛下圣恩。吕严嘴角露出笑容,身子倏地一个抽搐,歪倒在地,嘴角有黑血溢了出来。
他一边抽搐着,一边朝沈崇大笑:大人,下官先走一步,下官会在黄泉路上恭候大人。说着说着,笑声戛然而止,吕严瞳孔涣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竟是服毒自尽了。毒药是早就准备好的。吕严必须死。晋元帝想要知道幕后指使之人,一定会对他严刑拷打。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扛不住的重刑,吕严这种骨头不太硬的,又能扛过几轮?晋元帝脸上覆着寒霜,难掩怒容。他为什么对他的家眷从轻发落?最根本的原因,不就是想借此让他交代背后主使吗?晋元帝有一种被算计,被愚弄的恼怒。他将怒气全撒在沈家身上。来人,将沈家上下关押大理寺,包括宴王妃和沈青鸾!沈青鸾眼前一黑,整个人天旋地转,瘫软在地上。禁卫鱼贯而入。沈青黎始终静然而立,淡然得没有半点波澜。她望向晋元帝:不知臣妇所犯何罪?晋元帝语气森寒:通敌叛国,等同谋逆,根据《大晋律》,外嫁女一同论罪。可此案还未定案,没定案,何谈论罪。若是定案,就不是关押大理寺,而是凌迟处死!杀意和威压扑面而来,沈青黎慢慢弯起唇角。她轻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妇至今并未上沈家族谱,算不得沈家女,根据《大晋律》,臣妇不该受此牵连。晋元帝脸色猛地沉下去,难看至极。旧案被翻,拔出萝卜带出泥,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将沈青黎一同治罪,给萧宴玄一个重击。谁能想到,她竟然没上沈家的族谱。但就这么放过她,晋元帝不甘心。不是沈家女,却奉旨嫁给宴王,成为宴王妃,亦是欺君之罪。沈家接臣妇回府,却未开祠堂上族谱,是沈家之过,容贵妃没有查清楚,便下懿旨赐婚,是贵妃之罪。容贵妃脸色微变,冷哼道:宴王妃伶牙俐齿,倒是推脱得干净。沈青黎道:贵妃是妾,越殂代疱,行正妻之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陛下身为一国之君,纵容贵妃行僭越之事,往小了说,是宠妾灭妻,往大了说